第35章(1 / 1)

清晨的雾气正浓,将天色压得稍暗,指尖已不似昨日那般刺痛,长宁经过一夜的休整,也没了先前的疲乏。低头握了握拳头,又去箭袋里抽了一支箭搭弓。

神清气爽,长宁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开窍了,远处的靶子插了一支支箭矢,虽然谈不上百发百中,但十之八九也可以沾上边儿了。虽然还差的很远,长宁却有了些许自信。

眉目间渐生威严,长宁的动作日渐熟稔,安常侍才是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长宁手中弓已是飞出了三支箭矢。渐入佳境,长宁丝毫不受指尖刺痛的影响。

直到

长宁!是那人的声音又急又怒。

嗖箭矢偏了十万八千里。

长宁一愣,收了弓转头望向遥生。目光凝滞,长宁敛了眉将长弓丢去了安常侍怀里。

头发还湿着,遥生莫要贪凉。长宁走去遥生的身边,面上的神情似乎比遥生还介意。往背后去望,见头发湿漉漉披着还在滴水,才

换的衣衫正潮,黏在遥生背上,想也知道那人此时并不舒服。

遥生却握了长宁的手来瞧,挑破的地方爆起了一层皮,粗糙地不像是少女该有的指尖。红的红,紫的紫,长宁却是一脸毫不在意。

不是要你安生歇着?遥生简直要崩溃。

歇了,歇好了。长宁茫然,却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在遥生肩头。一晃两栽,长宁仍记得遥生高过自己时的那种威压,如今那人却比自己矮了不少,明明是还是凶,却少了许多压迫。

遥生扶了额头,只觉得被长宁气到生烟,冷着一张脸,扼着那人手腕,又往寝殿行去。

遥生?长宁仍是纳闷,可遥生牵她时,身体却依着本能先遵从了遥生的引导。遥生的手暖,怎么看都是节节分明的白皙,长宁痴醉,偷偷抿了唇,巴不得遥生这辈子都不要放开她。

遥生本想沐浴过后不辞而别的,可长宁这个呆子总能将她的计划打乱。心力交瘁,遥生的心感到绝望,因为长宁疯了,魔怔了。哪怕一秒不看着,长宁绝对又会跑去靶场,她像是不知疲惫,也不知道怜惜身体。昨天还是疼的卧床不起,今天就又执迷没了分寸。

明明恨她,心却在牵挂,遥生只觉着心里苦。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个呆子拉回寝殿,困起来,紧紧看着。

第26章 不眠不休

安常侍,劳烦把马车送回府上,托个话儿与家父,就说遥生迟些归家。苏遥生皱着眉,携了一身冷峻的气息可望向长宁时,头疼不已。

安常侍执手一礼,偷偷望了望公主,就在刚刚,苏遥生将公主关在了屋子里,只听得一阵哀嚎,安常侍再进来侍奉时,就看见自家的公主就像个小媳妇一般,吊着两只眼,可怜兮兮坐在榻边一动也不敢动。

那奴就先告退了。安常侍心里没少偷着乐,没想到平日里狐假虎威的献平君也会轮落到这般天地。

第18章

妙,苏千金真是妙啊安常侍负着手,难得的在院子里清闲溜达,长宁的心思,安常侍再清楚不过,倘若日后长宁府得了这么位端庄持重的女主人,公主就再不能胡来了,这般想着,那以后的日子岂不舒坦?安常侍乐呵呵挥着长袖,去忙碌苏千金安顿的事宜。

遥生长宁奶声奶气的唤了声,她知道遥生此时正气恼。我我在门外侯着,遥生先换件衣裳,可好?

遥生只坐着,头也不回,更是冷着脸不肯搭理那人。

那那我去外边长宁纠结了好半天,才温吞挪着步子,从外面合上殿门。

此时,习音敛着裙摆步上寝殿的台阶,望着托盘里的药瓶和绢布,陷入了沉思。曾经还在小姐身边侍奉时,小姐每件事都教得仔细,记忆中,小姐和公主该是仇人。日常教授,也多是指点自己提防谨慎,可在真正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习音却发现小姐口中的公主和眼中的公主截然不动,甚至是恰恰相反。

初来长宁府时,习音本是做好了忠心赴死的觉悟,可来到这里以后,日子简直不能更舒服。应不应职,公主从不要求,来了几月时间,从未行过大礼,做不做错事的,长宁也大大咧咧地从不苛责过问,天底下哪会有这样的主子?倘若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习音绝对也不会相信,可长宁府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公主和小姐,真的是仇人么?习音疑惑不解,对于这件事上,两人之间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天差地别,从前提起公主时,小姐的脸上总会有

痛苦的神情,那种恨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所以,在小姐的熏陶下,习音觉着公主该是个顶坏的人。可自从侍奉在长宁府上,每每提到小姐,公主的脸上反而是笑意融融,哪怕得了半点关于小姐的消息,也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这两个人习音心事重重摇了摇头。眼看快要近了寝殿,忙收拾好情绪,掩藏了心事往殿前望去。

可这一眼,不望还好

习音做梦也不会想到,她长这么大以来,会第一次见识到鬼怪秽物,猛然看清殿前的东西,吓得习音腿脚一软,人摔了个后仰。手中托盘里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

殿前门边上,立着个无头妖怪,一动也不动,只佝偻着肩,脑袋不知了去处。

雾蒙蒙的天,那是何等的吓人。习音惨白着脸色,腿软的站不起身来。随之,那无头怪,闻着声响也是吓了一跳,转过身,好死不死的竟然是那个痴痴傻傻的长宁公主。

习音?摔着没有?长宁看习音瘫在地上,忙跑过来搀扶,额头上甚至还有一块红扑扑的印子。

我的好公主,您这大白的天儿,缩着个脑袋,一动不动杵在那墙根上是要吓死谁?习音哭笑不得,两条腿现在还在打摆子。

啊?长宁还反应不过来。

想了许久,脸又皱巴巴抽成了一团,被遥生训斥了,正反思

习音叫苦不迭,见一只手伸来,欲拽她起身。

可伤着?还是自家的小姐好,习音望着遥生委屈不迭,小姐到底是小姐,不似长宁那般痴傻,已将自己扶了起来。

谢苏千金。习音的腿还是软,下掉了三分魂魄,面皮上惨白一片。

你又做了什么?遥生蹙着眉头,望着长宁无语,这人真的是一眼都不能错过。

没啊?!我???长宁还委屈上了,也是一头雾水,挠了挠后脑勺,朝刚才立着的地方走了过去,就这样?啥也没干呀?

说着长宁又把脑袋杵在了墙上,一动不动,完事儿还扭过头,可怜兮兮吊着眼睛眯了眯遥生,一脸的无辜迷茫。

遥生抽搐着嘴角,简直对长宁无法忍受,深切同情着习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别跟傻子计较。

拉着长宁回到殿里,遥生扶着额头,怎么看长宁都不像长宁,不像上一世那个风光大盛的长宁,也不像众人前那个游刃有余的长宁。面前的人,走得近了,常常透露着一股子木讷的傻里傻气。

额头上,印着个砖缝接口样式的红印子,遥生抬手替长宁揉了揉。长宁,太学时傅子的教导你可忘记了?

长宁抬眼望着遥生,只是她的手正暖暖揉着自己的额头,挡去了长宁闪烁的视线。

远处从人须谨慎,少年为事需舒徐。长宁,你是公主,是千人万人盯着的尊贵。行为举止当要从容谦抑,处处得体,你要争,人未动形已弱于他人,如何去争?连遥生都觉得弱的人,她想不出,这样长宁如何能与太子抗衡。

遥生可还生我的气?长宁握了遥生的腕子,眸子里润泽的雾霭仍是柔软,长宁的弱让遥生越来越无法放心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