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遥生此时坐在客房的榻边,正在敛神苦思。苏遥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今晚发生的
一切都让遥生始料未及,此时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就在遥生静坐回想着长宁的一举一动时,隐约听得屋外异响。
客房多在幽静之处,所以远离迎客殿,却离后院不甚远。苏遥生莫名望着窗外,如何这样晚的时辰了,还有人在外喧闹?正纠结,只听得又是嘣得一声响,若是白天里,这声响倒也不算什么,可在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就显得分外突兀。
苏遥生皱眉,之前明明还没有那声响,不知是不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起身走出房门探查,见有一小丫鬟候在门外忙福了福身,小姐。
府上,这是什么声音?苏遥生问与那小丫鬟。
什么声音?那小丫头正纳闷,且又听得背后,嗖嘣!
苏遥生寻着声音去望,这一次听得真切,只是长宁府绿树叠嶂,就是望了,也望不见什么。
啊,小姐说这声音啊,是靶场的那边的声音。那小丫鬟豁然开朗。
这个时辰?苏遥生皱眉。
那小丫鬟一愣,苏遥生已经先一步反应了过来,是长宁
诶!小姐,小姐!夜深了,不甚安全,小姐莫要乱闯。那小丫鬟只迟了半步反应过来,苏遥生已提了裙摆,离了客院。
嗖嘣!
寻着那声响越来越近,苏遥生望着眼前的岔路辨别,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长宁,总也不安生,看着乖顺,却一次次闯祸。明明就是个怕疼的人,上些药粉也是龇牙咧嘴,疼得泪花闪烁的人,现在又在做什么?
拐出一条小径,眼前豁然开朗,见皓月之下,长宁将弓开到了极限,她阔胸昂首,坚毅的目光映着月色,紧抿着薄唇瞄准了一瞬。嗖嘣!那箭已离弦。
指尖也是肉长的,如何不疼?长宁皱着眉头低头望了一眼指尖,甩了甩手,又去箭壶里取箭。
主儿,你要完。安常侍低眉顺眼捧着箭壶,不着痕迹在长宁身侧提醒了一声。
什么药丸?长宁莫名其妙抬起头。
长宁。魂牵梦绕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却不是含情脉脉,而是冰寒至极。
长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脖颈像是生了锈一般,皱皱巴巴怎么也转不动。安
常侍偷偷望了望公主吞咽艰难的动作后,又垂了目光。
习音很是自觉的接过了长宁手中的长弓和刚卡在弦上的箭矢。长宁艰难转过身子,那笑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遥,遥生
咳身后有人憋笑哑了嗓子。
长宁皱眉回身,见习音指着安常侍,安常侍憋着个脸,正疯狂地摇头摆手。
好你个安常侍!长宁抬腿就是一脚,那安常侍如何肯挨,早闪了半身躲开。
长宁。遥生皱了眉目,动了脚下的步子,那个狐假虎威的长宁又蔫了下去,高高的个子,缩着脑袋,时不时贼眉鼠眼的偷望。遥生真是快要被她气死了,却只能强压下火气再三提醒自己,长宁再不懂事她也是君,切不可逾越礼法。
苏遥生寒着脸靠近半步,本是准备去查看长宁的指尖,却见那人忙是紧缩这脖颈,咬紧牙关,一副等待着挨揍的模样,本是俊美的面庞皱巴巴迟迟不敢睁眼。直到烧灼的指尖被遥生握住,长宁才茫然睁开眼睛。
不得不说,这一刻,遥生心里有悔,她打过长宁,才一近靠近长宁就怕了。看着这样的长宁,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握了那伤痕累累的指尖来看,可想而知,又是被血染得斑驳。
第17章
心疼,被弓弦勒过的指尖已不成样子,遥生捂了长宁的指尖就要带她离开。
遥生,还还差三十箭长宁真是不知死活。
遥生懒得与她争执,只是暖暖捂着那指尖,领着长宁往寝殿去。身后安常侍和习音跟着,其实心里反倒一松,这世上,除了皇上,能管住长宁的也就剩下苏家千金了,眼看公主不能再为非作歹,做下人们的,其实也盼着自家的小主儿能够善待身体。
劳烦安常侍烧了水送去公主寝殿。苏遥生目视前路,想也知道是不是压着怒意。
是安常侍毕恭毕敬应下。
明明遥生是客,可做事就是给人很牢靠的感觉,反倒是长宁,看见遥生反客为主的模样,偷偷抿了唇。她喜欢遥生这般自在,像宅子里的女主人,既可靠又沉稳的模样,长宁喜欢。
回了寝宫,习音自觉将屋子里的烛台燃起,便退出了屋子奉候。
再次四目相对,长
宁仍是一副傻乐着的痴憨模样。
为什么不好好歇息?苏遥生试图压下火气去了解缘由。
你不在了,我没了困意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就来了后院。长宁目光黏着遥生,看见遥生握着指尖对着烛光敛眉的模样,心里软。再说了我箭术太差,秋猎时休说争功,照现在的水准来看,只怕打只兔子都费事的。
就算你打不到什么的,陛下也不会苛责你,你是公主,打小不接触这些,谁也不会要求你达到如何高度。苏遥生眼看长宁的指尖伤痕累累,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中只记得,两年前,长宁坐在公主撵时,对她伸手搀扶,那时她的指尖柔软滑腻,像是新剥的莲子。
就是差了太多才要练。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总想亲近那人吧?长宁忍不住斜了身子与那人近些,再近些。遥生身上总是有长宁向往的气息,离得近了,便又去贪图她身上的暖。这一次,我不会任太子兄抢走遥生。
疯子。
遥生很想训斥长宁,门外安常侍叫了门,主儿,苏千金
遥生去开了门,安常侍端着水盆进入,身后习音也抱了锦盒入内,送来的,是热气腾腾的夜宵。
公主,苏千金。习音福身,公主还未用过晚,这便送来了。
遥生面上又是不悦,只待下人退去,遥生一手抚着漆盒,脸色沉了下来。长宁,秋猎危险,你不要去了。
长宁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一脸倔强不肯回应。
今日不同时往,你惹了太多的人。秋猎变数甚多,要争,便也不是个硬碰硬的道理。更何况,对手是太子,你就算任性,也总要看清眼前的状况吧?苏遥生将帕子沾湿去擦拭长宁伤痕累累的指尖。
此生只争这一次,遥生两年未嫁,便是在等着长宁一争。长宁抬起眼眸望去,见遥生正低头替长宁处理伤口,长长的睫毛被烛光染得发黄,眉宇间尽是温柔,安静时的遥生,不论怎么看,都是绝美的少女。
苏遥生也不知那人哪来的盲目自信,抬眼嗔了一句,又去缠手上的绢布。长宁也只是笑,因为遥生不再抗拒,这对于长宁来说很重要。求遥生,不是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