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坐下。遥生的声音又冷了力度。
长宁楞楞坐下,一双眼又忍不住偷偷闪烁,不知是何处惹恼了遥生。
你是公主,怎么越来越不注重仪态?昨天才被皇上训斥,今天就没了记性?遥生握了瓷瓶,皱眉望着长宁,脸上冷冰冰不止,长宁却心里暖。
嘶长宁一缩。
遥生便又不得仓促,只能耐着性子慢下手上涂药的动作。
公公主回来没有?安常侍气喘吁吁,摇晃着进了屋子,他这个主子,只怕再安上两条腿,可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好马了!安常侍叫苦不迭。
安常侍。遥生落了指尖,直起身正擦去指尖上的药膏,目光里添着几分威严。
苏千金。安常侍赶忙行礼。
遥生记得,安常侍比长宁年长三岁,可对?遥生质问。
是安常侍偷偷那眼望了望主子。
公主不懂事,最多是挨顿骂,安常侍你要是做不好这常侍,可不是挨顿骂的事儿了。遥生皱着眉头,她相信安常侍听得懂话中的意思。
是小人失职!小人失职!安常侍忙躬身道歉,额角汗涔涔,也知道自己倘若常常跟着公主胡闹,总有脑袋不保的一天。见遥生不再发话,安常侍退出了房间。
遥生那人可怜兮兮的目光试探,遥生不想搭理,只扶了
长宁面颊,又冷着脸涂药。
长宁的手悄然圈在了腰际,她永远也不肯给遥生喘息的余地。上一世未曾给过,至死她才得了片刻解脱,这一世长宁又来纠缠不肯妥协,遥生是真的累了。
收了指尖,遥生将瓷瓶的瓶塞合上。长宁手臂一收,遥生失了平衡,被迫着扶了长宁的肩头。
长宁。遥生颔首斥责一声,这个人当真不知道礼义廉耻。
长宁只是柔柔的笑,仰着头,她明明能感觉到遥生的暖意,那人就是不肯坦诚。旁的关心也不过是口舌,唯有遥生会挂记长宁长宁红着脸笑的含蓄,暗自又去贪图遥生身上的气息。
书中的苏遥生,明明是个深情如斯的少女,长宁求的,遥生从不抗拒。可眼前的遥生却不是那样,常常横眉冷对,令书予不敢造次,稍微亲近遥生就会拼命抗拒。抱着那人心里明明该是甜的,却又说不出的苦。就像现在,遥生的眉头一凌,又要拼命挣脱出自己的怀抱。
长宁委屈不止,才开怀的心情又消沉了下去,闷闷开口问了一声:遥生,我究竟哪点比不得六哥?她很想遥生给她一个方向,告诉她究竟哪里不好,她可以改,只要遥生不喜欢的,她都可以改。
遥生一愣,她答不上来。那人哪点不好?身为长宁是她最大的错。因为她是自己前世今生最大的仇敌,可这种话遥生不会告诉长宁。
还不松手?遥生别开目光,捏着药瓶的手,暗自用着力道,指节攥得发白。
长宁望着遥生满脸冰霜,心情又失落了一些。有些事遥生不肯给她答案,她想明白为什么长宁可以得到她的心,书予却不行。无奈苦楚,埋在遥生的怀里,长宁叹息一声。
遥生皱起了眉头,面上仍是冷的像冰,可搭在肩头的纤纤玉指又不忍托住了长宁的后颈,妄图予她片刻慰藉。就连遥生也混乱了,她反复告诫自己长宁狡黠,最擅长玩弄人心。可眼前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不停推翻记忆的长宁。遥生害怕自己的不坚定,更害怕一旦真心相迎,长宁又会将利刃对准她的心窝。
遥生原本很坚定,老天要她重活一世,就是给她复仇的机会。可每一次与长宁相处,这种坚定就
会被动摇,她想如果有什么能证明长宁会变的话,大概就是长宁的命吧。她甘愿死,甘愿让出她的王位和江山,到那时,也许遥生会信她。
颈后渐渐升暖,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长宁便更不舍得松开遥生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有遥生才能触动长宁。
长宁臂弯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想要将遥生困进身体里一般。她的索求无度,如果遥生不制止,那人永远也学不会安生。
嘶遥生饶命!遥生饶命!长宁的耳朵在遥生的摧残下,被捏得正疼。
还不撒手?遥生无奈,长宁只得将自己的咸猪蹄松了开。
云芝。遥生望门口唤了一声。
小姐。小丫鬟忙进屋奉候。
去与父亲说公主要在此间用早,莫让大家等着了。遥生看也不看身后泪眼汪汪的长宁,嘱托着云芝将早食送到屋头来。
只待云芝退下,身后那人又是不安生起来,惹得遥生时时头痛。
遥生。长宁在身后软软糯糯的唤。
遥生侧目去望,见长宁举着一颗圆子,目光里满是期待。
遥生?
遥生已是确定好了逃跑的理由。
终于,当长宁离了苏府时,遥生才得以从心力交瘁中解脱出来。
直至回到长宁府,献平君的脸上都是那不可自拔的笑意暖融。迷迷糊糊也不管众人如何,吩咐了下人要补觉,便将自己关进了寝宫。沉重的大门合上,长宁面上的笑意,随着落下的门栓消散,说要补觉的人,未去床榻,而是径直拉开衣柜往暗道里行了去。
虽是疲倦,可长宁从不肯纵容自己懒惰。她生性谨慎,为人处世便也多会给自己多留些退路。望着石室寂静昏黑,长宁将立在墙角的长剑提起。漆黑之中,她一遍遍反复练习纠正着自己动作。太平不久,遥生一日未嫁,争端就一日不会平息。不论遥生如何去选择未来,若终有一天面对不得已时,她仍是想做保护苏遥生的那个人。
虽然苏府表面上看似恢复了平静,可实际上,目送长宁归府的苏令卿却陷入了苦思。长宁,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思量无果,苏令卿招手唤来了府上跑腿的小厮,写了一封书信,安顿那人将书信送去了太子府。
第18章 畅快淋漓
自从公主离开府上已是过了几日,而这几日苏令卿就陷入了心事重重之中。苏遥生看在眼里,可她毕竟只是个女儿,许多事,她只能看,只能等,却不能去问。
终于,苏令卿在午晌饭后,开了口:生儿,你一会儿来爹的书房一趟,爹有话要问你。
好。遥生放下碗筷,心里也清楚,该来的终究会来。
爹书房里,遥生合上门,转身望着苏令卿。
唔,坐下。苏令卿合上几案上一本写了一半的谏书,用笔尾敲了敲桌沿。
目光严肃望着苏遥生坐下时,苏令卿放下手中的笔杆问道:本来有些事,爹不想过问,可事关重大,你和六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遥生望着爹爹,不知该要如何开口,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鼓足勇气,破釜沉舟道:爹,六皇子要生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