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遥生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那个人去吵去闹,她一定会纠缠长宁,竭尽全力去解释。可长宁什么也没问,她只是怔怔望着自己,不敢置信,也说不出话。
是舌头咬得厉害了么?看着长宁泪眼汪汪的模样,遥生抬了指尖,想替她擦擦眼泪。
可她的阿宁,还是怯,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哪怕自己抬抬手,长宁都以为要挨打的样子。
又怂又慌张,看见遥生抬手的瞬间,就抱了脑袋缩颈。
会挨打的吧,长宁也想过,日思夜想遥生捉到自己时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可梦里,她的娘子总是凶神恶煞,会像苏家人那样原形毕露的凶狠。
遥生尴尬,看着长宁还是畏惧她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痛楚,悻悻收回指尖。却也不敢逼那个人太紧,生怕她会逃走。
公主!真的是你!身旁道人影蹿了过来,遥生被撞了下肩膀,就看见云芝七手八脚要往台子里翻。
是活的吧!好像真的是活的!云芝喜出望外,却是别有用心抓了遥生的手,放在长宁的脑袋上。小姐!你摸摸看!是活蹦乱跳的公主!!!
长宁傻里傻气地被摸了脑袋,脑子还是发蒙,被逼在台子后,像极了楚楚可怜,瑟瑟发抖的小狗。甚至缩着脑袋时还傻乎乎望着遥生不敢置信。
店家!今天中午吃小店外,有位客人引着朋友正要进店,就看见掌柜的可怜兮兮被两名女子堵在墙脚的
样子。
抱歉,今天包店了。云芝跳下柜台,就要去关门。
可长宁本能里的抗拒畏缩令她闪躲,像个乌龟样不住的缩脑袋也无济于事。心里想着开溜,谁知道都怪她这个人马马虎虎,总是不擅长打理收拾。装满了香料的布袋子就堆在脚边,下脚踩错了地方,长宁咕咚声就摔倒在柜台后面。
唔!磕了后脑勺,长宁抱了脑袋叫痛。
阿宁!遥生单手撑着柜台,踩着柜台前的笸箩,竟然以个极其帅气的姿势翻了过去。气呵成,丝毫不受长裙约束。只可惜,她的手腕有伤,强烈的刺痛感传来,令遥生手臂软失去了平衡!脚下踩住了盛放香料的布袋,个打滑,人跟着摔进了柜台里。
被摔得发懵,遥生叫苦看了眼乱糟糟的柜台里,堆得满满当当,乱七八糟。这个长宁,总是不知道收拾好东西,两个人就这般摔在柜台里,谁也好不到哪去,还被倾倒的香料挤得不得动弹。
紧张咽了咽口水,长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已经没有心了,可怀里的,是她贪慕生的香气怎么可能会忘怀?手不自觉环着遥生的腰际,扶了下,长宁满脸通红看着遥生连连皱眉的模样走神。
小云芝正要赶回来救驾,被一旁早就想逃走的习音拦了住。捂着嘴,将那个莽撞丫头拖出小店。关上门,想容那两个人开诚布公的相谈。
摔疼了?遥生也尴尬,塞了塞散落的香料袋子,结果是更多胡乱堆放的香料袋子涌了出来。
你呢?长宁不准痕迹偷偷嗅了嗅属于遥生身上的熟悉气息。实在是太想念那个味道了,她也不想这般没出息。
我还好。遥生爱整洁的毛病犯了,还在与那堆布袋子较劲。
腋下和双腿突如其来被股力气托起,长宁从狼藉中站起身来,轻轻将遥生放在了柜台之上。
遥生轻了,但仍是脑海里那般柔软的触感,是长宁奢望不迭的温暖。心情如昙花一现,像烟花般绚烂绽放,又在下秒归于沉寂。将遥生放在柜台上,黯然松手,依旧是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
微微牵了下遥生的裙摆,见遥生没有抗拒,只是同样脸红红,眼睛红红望着自己。低头将裙摆叠开,拉起雪白的衬裤推过膝盖,膝盖红了,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变成片淤青。不过幸好没破,那肌肤滑滑,看起来都觉得温暖,长宁不合时宜的走神。看着没擦破皮,才松了口气,替遥生整理好裙子,又杵着不动了。
她们都在等,等对方先说话。训斥也好,威胁也罢,长宁却只是想再听听遥生的声音。可遥生却也在等,等长宁发泄出来,等长宁将积年累月的委屈和怨恨宣泄出来。可惜两人之间,却又成了无可奈何且陌生的沉默。
遥生仍然清晰地记得长宁身上的那种钝感,就是无论自己怎么过分,怎么不可理喻,长宁都会无条件承受接纳的宠溺。
面前的人终于承受不住目光,想要逃跑,我我去给你做炸芋头
坐在柜台上的遥生无奈,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她的阿宁很消沉,藏了两年,眉宇间仍然是那浓得化不来的抑郁。可看着长宁孤零零离去的背影时,遥生又着了魔,这次,不想再让她藏起来,遥生跳下柜台,追着长宁的步子就往后厨追去。
长宁坐在后厨里的小板凳上,正在清洗芋头,感觉到帘子被人掀开。长宁怯生生看了眼,又闷头缩着去洗芋头。
遥生只是看着,不知所措,小小的后厨里,没有她的位置,什么都很陌生,却是长宁躲藏了两年的居所。
遥生望着长宁忙碌的背影踌躇,她永远都是个不会叫屈的孩子,闷闷地,什么都装在心里,既不会哭也不会闹,所以遥生只得鼓足了勇气开口,长宁我这两年
遥生。长宁打断了遥生的话,你还想吃什么?
都好,如果累了,我们可以出去吃。遥生攥紧了袖口紧张。
这里是小村子,小的不能再小了,怎么可能还有第二家食肆?长宁够了灶台边的菜刀,手上的动作熟练,很轻松就削下了芋头的皮。
我这两年直在找你。遥生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长宁手中的刀停顿,她只是呆呆坐
了会儿,轻轻叹息一声,我们不谈那件事好么?就好好地吃顿饭
好。遥生的手松开了袖口,她无措地望着长宁专注的背影茫然。长宁根本不在乎那件事,也根本不想拘泥于过往的仇恨之中,那她心中的苏遥生呢?是不是连带着,也被一并连根拔起丢弃了?
遥生环顾着简陋的小后厨,尴尬道:我帮你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你是公主,哪有公主下厨的道理?长宁将削好的芋头放进箩里,站起身正要去找油,见遥生的脸色苍白,才意识到自己无心的话语,许是伤了那个人。
帮我捡菜吧!长宁紧张,会儿给你炒青菜。
遥生转身,看了看墙角堆着的青菜,走了过去。
长宁忙忙碌碌,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很专注,可其实对于她来说却像是一场郑重的考试。两年的成果展示,她只是想告诉苏遥生,她换了种方式生活,过得很好,点也不颓废,所以她不能算输。
遥生静静地挽起袖口,望着手腕上的疤痕恍惚瞬,又匆匆将袖子放了下去。弯腰在菜筐里挑挑拣拣,却是她当真不擅长的领域,捧着几颗菜为难,阿宁,都坏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前天刚买的。长宁放下菜刀,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去遥生身旁查看,见遥生捧着菜不知所措,歪头打量,是好的。
长宁伸手撕掉最外边的圈菜叶,里边的菜仍是脆嫩脆嫩的颜色,要这样一片片撕下来长宁演示,会儿洗好了,就可以用。
遥生不擅长的事鲜少,她的性格很是要强,什么事非要做出个成绩来才肯罢手。可这样茫然的模样,却意外地无助可爱,让长宁想起了曾经很幸福的那段日子。
两个人忙忙碌碌了好大阵,遥生看着长宁手中锅铲翻飞,自己句话都插不上,心中失落而难过。
阿宁,我去叫习音她们吧,她们懂厨,帮帮你可能比我有用。遥生握着自己的手臂难受,是融不进长宁世界里的无奈。
就好。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