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遥生些许的不适应,堂堂公主沐浴,身旁的丫鬟竟然也不知道伺候,正喊了尾行的丫鬟侍奉。
那丫鬟似乎也是一愣,忙行了礼,也正疑惑地望与公主。
我我不喜欢旁人近身侍奉,你们退下吧。长宁对着遥生含蓄抿了抿唇,挥挥手将那丫鬟遣了下去。
是因为身上的疤痕么?遥生不明白,按照长宁的个性,她并没有理由拒绝下人侍奉。生在皇宫,长在皇宫,衣食住行,皇子皇女们最应该习惯这些,因为就连自己也曾是服侍长宁的妻子,可她却似乎处处都与皇宫里的规矩习惯相抗。
没有。长宁低头正拆下腰间的玉带。
是因为我昨夜害你伤痕累累?遥生皱眉,走去长宁身旁替她宽衣。
不是,不是那样。摇了摇唇,长宁艰难半抬起胳膊,脱了长袍。扭头望了眼遥生,又红着脸
背了身子,我不喜欢旁人近身,身边的位置,此生也只会留给遥生
低头拆开腰间的挽带,长宁扭捏着,很不习惯在遥生的注视下宽衣。殊不知,在长宁视线不及的身后,遥生的目光痛楚。
我来吧。绕到长宁的身前,替她一节节松开挽带,遥生却一点都不喜欢被触动的感觉。因为心中的旧伤难以消除,不管长宁如何待自己,遥生都无法感到安定。舍命相救的人是她,不容自己插手政务的人也是她,拼命保护自己的人是她,深藏秘密的人也还是她。令遥生动摇,因为遥生永远也无法预料长宁什么时候又会背叛。
将里衣脱下,遥生闭了眼又抱紧了长宁,贪图那肌肤上的暖意,尽管难安,尽管抗拒,遥生却还是深爱长宁,你还伤着,留你一个人我无法安心,让我陪你吧。
好。长宁将遥生的苦苦挣扎看在眼里,扶着遥生下颌,轻轻落下一吻。
红着脸沉入浴桶之中,长宁始终也无法坦然承受遥生的照料。
我们今天真的不回门么?长宁蜷着手臂护住胸前。
不去,哪也不去,要远行,余途又是不得安宁。遥生舀了些水淋过长宁肩头,目光望着那肩嶙峋消瘦,有一片狰狞的疤痕盘踞,面色又冷了三分,这段时间,要给你好好养身体,太瘦了,且补着,也补不了几天了。
盈盈水波荡漾,长宁的肌肤细腻,像是在暖玉之上又裹了一层蜜浆,泛着光泽水滑。雪白的肌肤诱人,而消瘦的肩头之上点点梅花更是夺目。
遥生长宁打了个寒噤,瞬间红了脸。
怎么了?明知故问,遥生偏爱长宁温暖的肌肤嫩滑。
那个长宁抬手指了指压在重重衣袍之下的小包,你可不可以帮我取一下。
看着那小包,遥生在意,可她的个性就是这般,经历过那些背叛与无法言喻的痛楚,她再不会与任何人服软妥协,包括长宁。将叠好的衣袍翻开,那小包微沉,带着些许分量。遥生把那个小包放在了长宁的手中。
需要我先回避一下么?看似寻常的语气,却是遥生心底的恶寒。
回想上一
世,出去。这是她上一世最熟悉的话语,每每长宁有秘密的时候,不管遥生在做什么,哪怕是已经就寝,长宁也会冷言相对。曾经的习以为常,却是今生的难以承受。遥生静默而立,像是等着两个长宁重合,隐在袖子下的手,攥了拳较尽力道。
第66章
长宁却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小包上的捆扎的线绳拆开。
不需要再一次面临那言语羞辱,等不到那个人的答复,遥生决定为自己留些尊严。默声挽了裙摆转身,浴堂之中寂静,除了遥生突兀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什么坚硬之物相互碰撞发的脆响。
兵符?腰牌?遥生的心头烦闷不已。
可背后,传来了长宁吸鼻子的声音。那硬物更是一连串的发生碰撞之声,一切的不在意,一切的漠不关心都是伪装。当遥生皱了眉头转身之时,正看见长宁抬臂,似乎在眼前蹭了一下。
哭了么?那个人是不是在哭
长宁?遥生开口试探,她并不是不在乎,她比谁都在意长宁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长宁的脊背一震,许久不敢回身,因为
她与遥生没法交代
怯懦许久,长宁红着眼转过半身,怀里那个小包,有两段锋利崭露。遥生认得,因为她的父亲曾说过,那是这世间最澄透的玉,独一无二。
是自己曾经的印章,也是曾经长宁小心翼翼呵护不迭的玉簪。
没法交代,最珍贵的礼物被自己毁坏,长宁知道那曾是遥生费了许多心思为她准备的。寻了三日,安常侍才送回府上,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遥生便打断了安常侍的汇报。本以为断作两截她还可以想些办法修复,可那簪,大大小小碎成了五六截,还要怎么修?要她如何与遥生交代?
我该听那臭道士的话,不戴着的,如果我当时有听
遥生望着那簪,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垂了目光,想起寝殿里,那个被大火熏得发黑的簪托。走上前重新将小包系好,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以后再做一支送你。
她们都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一支簪。
长宁消沉,蜷着身子,仍是固执将那小包紧紧捧在怀里。腋下突然被衣料擦过
,吓了长宁一跳,颈侧遥生滚烫的唇落了下来。
遥生?长宁哽咽了一下,却是慌张忐忑,被迫着扶着木桶边缘不得动弹,红着脸却被身后的唇处处惹火,强装镇定,抱了遥生的手臂,袖子都湿了
我说了,不过是支簪罢了。遥生的手臂越缠越紧,缠得长宁心慌。
不仅仅是支簪长宁又抬手固执蹭了蹭眼前,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支簪。
滚烫的唇落了下来,遥生不知还要如何安抚长宁,说与她的也不肯听。衣袍被浴汤浸透,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长宁的难过,越缠越紧,在那人的耳旁喃呢,它只是一支簪
长宁的面庞微转,目光黏腻,盯着遥生的唇久久不能平复。浅浅皱着眉头,贪图那气息炙暖,颔首小心翼翼贴了上去。
她很害怕自己会令遥生失望,可明明遥生未有责备她却还是害怕。对她来说无比珍贵宝物,在遥生口中也仅仅是只簪。心中知道遥生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可言辞之间,却是幽怨,对你来说,长宁会不会有一天,也只是长宁罢了?
这个长宁
遥生咬了唇怒视,明明背叛的人是她,明明毫不珍惜的人也是她,她竟然还要莫名发醋?
目光聚在长宁唇上,遥生抬了指尖相揉,长宁,不仅仅是长宁
娇艳的红唇闪躲,下巴处一颗水珠随着微微的悸颤滴入浴汤之中。心中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遥生难以冷静,面上似寒,却恨不能掠尽那气息,毁了我的簪,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