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黑眼珠里有疯狂刻毒的神采,“他算什么东西,他怎么不死?!他活该,他蠢啊,又不是我叫他去做的,他自愿的。”

他讥诮地笑了下,神情嘲弄,破罐破摔地,“我就是坏啊,我就是恶毒,我不是什么清纯温柔的小男孩,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后悔了?”

“晚了!你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你自己先来招惹我的,我再坏有对你做过一点点坏事吗?你凭什么就不爱我了?我要在你脸上刺字盖戳!你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呼吸急促,情绪过激的红从脸颊一直延到脖根,眼珠乌黑像燃着簇冰冷的火,看起来脆弱又疯癫,整个人都生动起来,顶顶标致漂亮。

从他架起那个狐狸的菱形窗户问梁阁看到什么,梁阁说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这个人就是他的了,不管有多耀眼,被多少人簇拥,就算梁阁是太阳,也归他私有了。

就是我的。

可他说完又迅速痛苦起来,哀哀地望着梁阁,“你要继续爱我,你不爱我,我会死的。”

他慢慢朝梁阁走过去,额头抵在他肩上,偏过头,将脸埋进梁阁颈窝里。

先当朋友再做情人这招太阴了,而且是独一无二的那种朋友,祝余生活的一切斑斓都从梁阁和他做朋友开始,当他以为梁阁在他生命中已然不可或缺的时候,梁阁告诉他,他和他做朋友是因为喜欢他,没有朋友这个中和选项了,不做情人就是陌生人。

他怎么舍得?

在成为他的男朋友前,梁阁已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梁阁在他生命中占比太重,他需要的绝大部分情绪价值都从梁阁那里得到。

梁阁出现的点太妙了,从他灰色压抑无人问津的少年时期,到他骤然失父的彷徨痛苦,他永远在祝余最需要他的关头出现,甚至包括昨晚,包括大前天,祝余没有办法不对他产生依恋心理,导致他后来所有无助,痛苦,难以排遣的时刻都会想起梁阁。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面前,自虐和梁阁,他只有这两个极端选项。

甚至这一个多月,他都靠着“等事情结束,他和梁阁解释清楚就好了”的信念一天天耗下去,梁阁怎么敢说分手?

各种压力不断加码他精神本就岌岌可危了,所有事情都朝他倾轧过来,他要被吞没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刚开始无声无息,只温热的液体一点点落在梁阁颈间,直到梁阁的手拢在他脸廓,指腹擦过他脸颊,一下下拂他落珠似的泪。

祝余的泪腺一下决堤了,他圈住梁阁脖颈,细细地抖,哭得肺器都抽痛,湿润的长睫一扇一扇地扫过梁阁侧颈的皮肤,梁阁不厌其烦地揩他的泪。

不知哭了多久,祝余才抬起头,泪眼涟涟地望着梁阁,眼睫被泪沾湿结成几小绺,“我说错了。”他抱住梁阁脖子,不管不顾地凑过去亲在他唇上,“嘴是接吻用的。”

……(漫长的do)……

“下次有事告不告诉我?”

祝余愣了愣,才明白梁阁说的是什么,他两手往后伸徒劳地想拦住梁阁的抽打,反被梁阁握着腕子制住,边扇边往里x。

他又疼又爽,“告诉!”

“谁烦?”

祝余哭得都呛住了,“我烦咳咳咳……我烦!”

梁阁生气不在于那两句“烦”,而是祝余遇到事情,就会选择立刻用言语伤害并激怒他,将他赶走。祝余才是真正“独”的那个人,他从不选择沟通,交流,求助。

梁阁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的发难或者迁怒,或者自以为是的要保护所有人的个人英雄主义什么时候会来,他就是又倔又独,揣把刀一条巷子走到黑,绝不回头。

而且他比梁阁想象中要坏,梁阁黑他电脑,查他通讯,理清所有事了都还以为他只是想报复一下叶连召和傅骧。但其实祝余想让他们死,或许他当初陷害李邵东掉下楼的时候,也是希望李邵东死的。

他长得这么清润韶秀,心思这么干脆狠毒。

很难说清他是圣母还是恶徒,他的爱恨太分明了,他恨的人他就希望整到死,他爱的人他就希望全世界都高高捧起。

梁阁明知他是什么人,还是一点点也不想让他难过。

最后梁阁问他,“喜欢我吗?”

这次祝余好久都没吱声,半晌才脖子后拧着回过头来,一张浸在泪里的水红的脸,性/爱里说什么话都不为过,十几岁说“爱”也是天方夜谭,但他那么温柔地看着梁阁,真是一颗真心剖出来,他说,郑重得声腔都颤,“我爱你。”

……(漫长的do)……

梁阁都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间就悲伤得不能自己了,把人揽着搂怀里,拍他哭得起伏的脊背,哄着说,“好了好了,对不起。”又轻柔地啜他脸上清河似的泪珠,耳鬓厮磨,“不哭了,祝满满。”

床单都湿得不能看了,又脏又乱。

祝余几乎从头哭到尾,脸都哭疼了,梁阁牵起他自虐严重触目惊心的左胳膊,凝视良久,嘴唇落在他腕子上,又贴着吻了几下,声线却沉下去,是个警告,“你再这样,我不抱你,也不亲你了。”

祝余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郁恨又委屈,“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梁阁差点要笑,“不是才说喜欢坏?”

祝余说,“就那个的时候坏一点,平时好一点啊。”哭泣让他鼻音浓重,他看着梁阁,“不可以吗?”

梁阁侧过脸,上抿着嘴笑了下,“可以。”

祝余乘势追击,环住他脖颈,澄澈的乌眼珠对上他漆黑的眼睛,“你要一直爱我,不管我做什么都要爱我,你再也不能说‘不要了’,也不能留我一个人太久,不然我又会忍不住……割手。”又说,“我不会背叛你,我不会对你做坏事,你在的话,我也不做坏事,我会一直爱你,好不好?”

年少的誓言幼稚又直白,但梁阁从来说话算数,他说,“嗯。”

祝余眼底又浮起一层雾,被他压下去,他要为这段誓言做个凭证,想了半天说,“那拉钩。”

他小指郑重地翘起来,梁阁好笑地配合着勾住他。

祝余摇晃着两只手,满意地念,“拉钩,上吊,一百……”

一下停住,“为什么是上吊?”可能刚经历一场性/爱,又大悲大喜,他整个人脆弱又敏感,钻牛角尖似的较劲,喃喃着拒绝,“不要上吊,我不要上吊……”

梁阁凑过去嘴唇轻柔地贴在他额头,拇指相触,低低地说,“拉钩,爱你,一百年不许变。”

彩蛋:

do完就接到梁榭的电话,哭得撕心裂肺,“哥哥……你快回来,你快……把我小鱼埋土里……”

第一百零九章 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