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开始好起来了。”
“艇内人数:137人。”
“我们恢复了航行,一路上又有许多船员回到这里。”
“我们愉快地发现一切都在正常运转,除了始终无法上浮、无线电始终没有反应,这艘潜艇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艇内人数:140人。”
“附近的生物越来越多了,猎食性鱼类倒是比一开始少,我们发现了一些囊虾群,还有盲鳗和许多浮游生物。它们一直跟着潜艇,它们不饿吗?”
“我们决定继续完成之前的计划:寻找天堂岛。”
“艇内人数:136人。”
“很久没有写航海日志了,哈哈!因为我们已经到达了岛屿,漫长的海底之旅终于结束了,我爱陆地。”
“这是座神奇的岛,它上面有大片的森林,森林里有许多野兽。有几个人去探路就再没回来。”
“我们不敢再进入那里,就在附近打了一些小型猎物。”
“没关系,会回来的。”
“艇内人数:?”
“我在哪?在天堂岛上。”
“真是场噩梦,我还以为我在潜艇里呢。”
“艇内人数:148人。”
“今天的宴会很丰盛,我检查了我的枪,我们吃了牛排和新鲜蔬菜,还喝了很多啤酒。”
“船员们在狂欢,我关掉了所有制氧机,他们喝得烂醉大声歌唱。”
“我在写航海日志。天堂岛是座美丽的岛屿,明天就要启程回家,潜望镜看见了灯塔,就一直朝那里走,我还有一发子弹。”
“我决定去看看那片神秘的森林,我们吃了许多新鲜蔬菜。”
“一切都该被定格在这里。”
“完美的天堂岛。”
作者有话要说:
爱大家!!
逃出天堂岛(八)
翻过这一页, 航海日志就变成了彻底的空白。
庄迭合上笔记本:“信上的和最后几页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极端兴奋状态下龙飞凤舞的,充斥着连笔和错误的拼写,纸面被弄上了东一坨西一坨的墨水, 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理解所书写的内容。
宋淮民问道:“是求救信吗?”
“不是。”庄迭摇了摇头, “是一摞邀请函。”
所有的收信方都空着,无法判断这些邀请函究竟是寄到什么地方去、寄给什么人。
信的内容看起来很寻常,却又有种令人没来由感到诡异的亢奋。
船长在每封邀请函里滔滔不绝地热情分享着在天堂岛的见闻, 分享着这座岛上的豹子、巨狮和狼群,他声称自己已经和这些猛兽相处得十分融洽,并且彻底适应了一个人在岛上的生活。
邀请函的结尾,船长还邀请了“所有收到邀请函的朋友”来天堂岛做客, 他会带着朋友用最热情的方式招待
看着那些越来越疯狂混乱的字迹, 宋淮民背后莫名生出浓浓寒意:“怪瘆人的, 这个人疯了?”
“很简练的总结。”
凌溯点了点头, 他放下那些皱巴巴的信纸:“这人个由于长期水电解质失衡和累积的精神压力,或许还有某种药物的共同作用,陷入了一种极端欣快的谵妄状态”
宋淮民:“”
因为庄迭还在记笔记, 宋淮民甚至分不清这个人是在嘴欠还是认真回答:“你是在开嘲讽吗?”
“当然不是。”凌溯非常坦荡,“‘疯了’可以很准确地概括这位船长后期的状态。而我说的那一大堆,只是为了让我在小庄面前显得很厉害。”
“”宋淮民脑仁生疼, 抬腿把凌溯踹开,蹲下去找子弹的弹道。
这一招对庄迭显然非常有用,他正信服地把最后几个字认真记下来:“或许不只是船长。”
庄迭收起笔:“这艘潜艇上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共同编织了一场幻觉。”
宋淮民正把骷髅摆到椅子上, 闻言愕然:“这种事能做到吗?”
庄迭点了点头, 把本子向前翻了几页,找到之前的笔记:“把每个人的意识理解成一座岛, 这些岛屿生长在海床上,在海的深处彼此相连。”
催眠一群人要比催眠一个人容易。
无理由的群体性狂热和盲目似乎永远都在发生,而被困于海底的、封闭压抑的潜艇内部,又成为了这种“幻觉传染”最合适的温床。
“9月9号的时候,关于时间的概念就开始在艇上变得模糊。之后的日期完全由开灯和关灯的次数决定,也就意味着后面的日期全部存疑。”
庄迭说道:“我怀疑这艘潜艇根本撑不了这么久,而后面的日期变化加快,其实是因为开灯和关灯的行为变得越来越频繁。”
“日志上的21号这天,他们再一次决定关掉灯,这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被一笔带过的船员内部纠纷和‘清扫’后,艇上的人数开始锐减。而剩下的人必须面对一个选择:是否要加入这场带给所有人解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