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继父家并不受欢迎。孟炎有时候会带我出去玩,虽然那时候我哥哥特别讨厌我、喜欢欺负我,但我很开心。因为我可以暂时逃离我所讨厌的环境。

孟炎的案件被曝光以后,我很痛苦。我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受了更多不堪的欺辱,还因为他是我的生父。这种痛苦是自己内心感情与道德的对撞与挣扎,是找不到发泄突破口的焦灼与痛苦。

我曾经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但现在看来,你和那些用上一辈人的罪名来定义我,用自以为审判者的目光来看我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你防备我、仇恨我,只是你不具备欺辱我的实力。因为,我够强大,我不会再任人欺辱。”

他说着说着斜挑着薄唇笑了起来,笑得嘲讽而凌厉。

范思朵讷讷不能言。她忽然觉得她也许只是先入为主把孟承烈想的太坏了。孟承烈是孟炎的私生子,跟着孟炎出过国,不代表他一定就是坏人。他其实也很可怜。

“你不是觉得我是个坏蛋,暗中在做坏事,所以一直在悄悄地调查我吗?我知道你每次同意和我出来也是出于这个目的,隐忍压抑苛责着自己和我相处。

你不必如此遮掩,也不用委屈自己。我允许你跟在我身边。你可以随时观察我,来证实你的猜想,或者我的清白。怎么样,你敢来吗?”

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范思朵,脸庞上带着漫不经心地笑容和自信。

范思朵却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了压抑在深层的苦楚,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她心中波澜起伏,告诉自己这正是一个深入虎穴验证真假的机会。孟承烈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态度也这么友好。自己如果拒绝岂不是太伤人心?

所以,不管是基于对真相的需要,还是对于孟承烈的这份坦诚布公的回应,她都应该答应。

“我当然敢。”

“好。”孟承烈缓缓笑了起来。忧郁美型的他笑起来的样子,让范思朵恍惚觉得他背后仿佛绽放出了一片美丽的月桂花。

第45章 你好自为之

范思朵怀着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心情跟在了孟承烈身边。孟承烈是个非常会玩的人,带着她领略了不同的刺激和乐趣。孟承烈平日里看上去那么嚣张跋扈,但对她却非常体贴。

她是怀着快意翻看各种和她相关的娱乐消息,怀着近乎报复的快意接听楚星渊的电话的。你吃醋了吗?现在看到我和孟承烈在一起心慌了吗?

她故意等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接通,用慵懒可爱的鼻音问道:“喂,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端,楚星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范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孟承烈在一起的。我没有权利去支配你的行动。但是出于对你母亲的可怜,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不要和孟承烈走得太近。你的那点手段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我想我已经说过了,孟承烈这个人比狐狸更狡猾,比蛇更加冷血。

如果你是爱上了孟承烈,那我祝你幸运,也祝你们幸福。如果你又是拿可笑的、所谓的我们共同的目标来说事的话,我建议你停止你可笑愚蠢的行为。

那个见鬼的目标从来就不存在,你自以为是的帮忙也很多余。”

范思朵要出口的关于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她宁愿献祭自身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当中。她脸上得意洋洋的自信笑容逐渐消失,并一点点的被不甘和愤怒所取代。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否决我为了报仇所献出的一切?你知道我为此有多么努力,牺牲了多少吗?”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朝着手机愤懑的叫道。

楚星渊冷淡道:“你所谓的牺牲恐怕只是感动了你自己。具体的我不想追究,你好自为之吧。”

范思朵听出楚星渊要挂电话,以后也不会再关注她丝毫消息的潜台词,火急火燎地叫嚷道:“你答应过我妈妈要照顾我的!”

“如果不是为了承诺,我不会打这一通电话来提醒你。”

楚星渊表示的照顾并不是范思朵心中所想的、所要的照顾。她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说道:“我的付出在你的眼里就这么没有意义的吗?”

楚星渊挑挑眉头,意外范思朵究竟是怎么问得出这句话的。考虑到范思朵平日的作风,他又觉得这话由范思朵说出来也并非不可理解。

“或许,我应该找个人把你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整理成一份资料,给你送过去?果然,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多了,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你也许是忘记了,你当初冲到我面前,叫嚷着说有个至关重要的事情可以进行合作。事实是你没有任何值得合作的资本。你唯一的优势就是你可怜的身世、和我有点类似的家庭遭遇。

显然,你很会利用你的优势。我不想看一位母亲因为家庭遭殃的悲剧抑郁含恨而死,所以,才对你们进行了帮助。

而你所谓的合作,是你为了展现自己绝不白白接受帮助的气节”

说到“气节”这个高尚的词语,楚星渊目光中划过一丝嘲讽,近乎冷笑的说道,“你主动提出要无偿的为我工作。对于我多次且明确的拒绝,范小姐你充耳不闻,一心要表现。

你借着我的名头所得到的利益,你以帮忙为名义惹来的麻烦……我实在是无法从中看到你所谓的付出。

你母亲是一位慈善的夫人。我答应她在外帮忙照顾你一点,不意味着你可以借此为所欲为,肆无顾忌的打我的名头去攫取你的利益,满足你的欲望。

你借着我的和孟承烈的东风,炒作炒的起劲的,左右逢源,身价升值了不少吧?到此为止了,范小姐。”

楚星渊斩钉截铁的宣布着,那个承诺由一位可怜的老夫人的请求所带来的承诺,对他的束缚力的结束。

范思朵听得脸色煞白,心中发慌。她焦急忐忑、战战兢兢的想要解释,却无奈气恼的发现电话早就被干脆利落的挂断了。

她摔打了几下抱枕,狠狠的扯着抱枕上的流苏,把它们扯得七零八落的。

电话又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孟承烈。

“刚刚给你打电话,被提醒正在通话中。我特意等了段时间再给你打过来。谢天谢地,终于打通了。

不然,我就要因为心急的等待被煎熬的烈火给烧死了。如果刚刚你打电话的对象是个男人,那我大概是被嫉妒的烈火给烧死……”

孟承烈的甜言蜜语让范思朵烦闷不安的心逐渐平定了下来,并变得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孟承烈体察到了她不愉快的情绪,但并未追究刚才那通电话是谁,只表示无论有什么事,他都很愿意倾听帮助。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来找他。

这种温柔和体贴,这种随时可做她温暖避风港的可靠承诺,让范思朵逐渐涌上一种委屈感和愤懑看看孟承烈对她多好;而承诺照顾她的楚星渊却冷言冷语的把她臭骂了一顿!

她突然有种向孟承烈倾诉的欲望那种有了坚实的倚靠之后,有任何的小情绪都想要找他诉说的冲动。

她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孟承烈的邀约。孟承烈又换了一辆豪车,说这辆车的颜色和她最喜欢的连衣裙搭配起来更好看。如果不好看,那一定是因为范思朵没有陪他一起去提车的缘故。

范思朵羞恼的推了他一下,让他少花言巧语。孟承烈却笑意盈盈的打开车门,一手搭在车门顶部,绅士的请范思朵上车。范思朵摇曳的裙摆逐渐消失在了奢华的车厢内。

张扬的跑车马达轰鸣着消失在道路上。范思朵坐在副驾驶上,吹着冷气,听着音乐,心情激荡的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