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海内十洲记》还尚有几分可信,其余的基本都是?牵强附会胡编乱造,害的陆临渊进百越半天,就被巡逻的朱虞长老抓个正着。
陆临渊:“……”
“我?当是?谁找死,敢走千鸟崖。”朱虞长老冷冷。
“你不知?道这是?巫祝大?人才能进去的地方么?”
十八岁的陆临渊在书上读到千鸟崖是?进入百越的必经关隘,然而一进去差点?被铺天盖地的猛禽啄瞎眼睛。
被朱虞长老眼疾手快拎出来时,他脑袋上还粘着几根羽毛。
陆临渊道:“我?以为这是?进百越的唯一一条路。”
朱虞长老笑了几声,不知?道是?被逗笑的还是?被气笑的。
“千鸟崖确实是?进百越最近一条路,可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危险?”
“百越早二十年就铺好了常人走的大?道,如今就算是?六岁小?孩也不会愣头上千鸟崖。你就算是?刚刚爬出来的蛊人,也不至于这么找死。”
被书籍差点?坑死的陆临渊:“……”
朱虞长老虽然语气还算平静,但是?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说吧,你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什么目的?”
彼时陆临渊一双桃花眼微微垂下,竟有一丝孱弱的感觉:“儒宗,陆临渊。”
短刀在陆临渊话音还没落下时就已出鞘,隔着单薄的衣衫微微刺到了胸口那个最要命的地方。
只要一剜一挑,一颗热烈鲜活的人心就会落在地上。
但陆临渊的样子未免太过淡定,朱虞长老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怕自己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却连心跳都不曾多跳一下。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那就是?哀默心死,对什么都无?所畏惧。
朱虞长老眼中?讳莫如深:“小?子,儒宗这个名号在百越可不管用。”
百越并非固步自封,全然不知?晓外界之?事。
面前的少年却是?笑了,他语气轻缓,好似正在揉捻着这一句话。
“啊,不管用么?”
他穿着一身青衫,眉眼迤逦,目光却又极轻极淡,不像是?一位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可他的年纪又确确实实只有十八岁。
朱虞长老竟从陆临渊的脸上看出一丝故人的影子,然而这个模糊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就被防备心盖过:“你到百越是?来做什么的?”
陆临渊拂去脑袋上的羽毛:“晚辈陆居安,听闻百越巫祝巫咸风采,特来请战。”
他从袖中?从容地拿出五封战帖,双手递给面前之?人。
朱虞长老翻开战帖,上面写着他要一人约战南越、北越、东瓯、西瓯四?位巫咸,以及那位深居简出的百越首领巫祝。
……疯子。
朱虞长老如此想着。
天才与疯子只在一线之?隔,如果不是?陆临渊目光清明,朱虞长老几乎以为他走火入魔了。
陆临渊微笑:“不知?几位大?人会应战么?”
朱虞长老冷笑一声,合上战帖:“你一人一剑就敢闯百越,是?个有胆量的人。百越是?江湖,百越人也是?性情之?人。无?论是?为了你这一腔孤勇,还是?你这儒宗首席弟子的名头,这几位巫咸都会赴约的。”
这话说得?敬佩,实则不过在暗说陆临渊所行所为太过狂妄。
朱虞长老眯起眼睛,缓缓开口:“小?子,你还年轻,不要听信什么行走江湖赴士之?厄困的鬼话。人命只有一条,你现?在若是?原路回?去,我?便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陆临渊:“小?辈自知?年轻浅薄,也知?道约战的规矩。试炼台上,死生不论。”
朱虞长老本就不多的良心全分给了魏危,剩下的一丝落在陆临渊头上,又被拒绝,也就不再劝。
她收下五份战帖,冷若寒霜:“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通知?徐潜山给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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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四?位巫咸约战的那天,陆临渊等了许久,临近中?午,只听见金鞭啪地一声抽在地上,先?声夺人,青石地板转瞬出现?了一道裂纹。
为首的女子见到陆临渊一人一剑站在哪里,远山如眉峰,近水似明眸的,不由哎呀了几声,调笑道:“来之?前我?还在想是?什么样胆大?妄为的小?子。却不想你有这样一张俊俏脸蛋,我?见犹怜,可惜了。”
楚凤声折起鞭子,朝着空气虚虚拍了拍陆临渊脑袋的方向,笑道:“若是?世上少年都如你一般找死,再过几十年,我?家巫祝大?人要到哪里去寻对手?”
“……”
当时没人觉得?陆临渊会胜过四?位巫咸。
几位百越巫咸赴约到场,第一是?好奇到底是?谁这般狂妄,第二是?因为陆临渊儒宗弟子的身份。
试炼台上死生不论,若是?割下他的头颅,便可以当做百越的伟绩一件。
至于陆临渊战帖上所言,若全胜则百越要应允一个要求,四?位巫咸皆是?一笑而过,显然没把他所写的当回?事。
陆临渊身姿颀长,站在那里如一把出鞘的长剑,正是?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五人见过,歃血为盟,此间?天地作证,此番比试不论生死。
等到陆临渊拔出君子帖,众人才恍然惊觉这位来自中?原的儒宗弟子并非什么天真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