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渊静静等着,燕白星看着他?憋了半天,才?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你养得起巫祝么?”
陆临渊桃花眼讶然一挑:“我以为你会?对我说,‘就你这样的也配进百越的大门?’?”
燕白星恼羞成怒:“闭嘴!你以为我不想说!”
但?陆临渊他?还真有百越血统!
燕白星看着陆临渊,深吸一口气,强按捺住想要拔刀的冲动,握刀的手硬生生绽出了青筋,开口:“陆临渊,你是在?中原长?大的,你知道她平日里?穿什么衣服,吃的什么东西,用的什么器物?
“你知道木槿长?老是如何养的她,你知道十二尸祝为她所用,你知道百越有多少人,她手中的权力?有多大?”
“你去过百越祈禳堂吗?你见过身为巫祝的魏危杀伐决断的样子吗?你知道百越有多少钦慕巫祝的少年,你知道历代巫祝有多少巫儿,你凭什么叫巫祝喜欢你一个?”
“……”
这听起来,陆临渊在?百越颇有些“祸国殃民”的名声。
陆临渊低下头,抬手轻轻拂开了那把刀鞘,笑了一声:“这些问?题我其实也想了很久,但?后来发觉其实都不重要。”
燕白星一愣,只听眼前人抬头望他?,诚恳开口:“因为魏危现在?喜欢我。”
“……陆临渊!”
燕白星拇指抵着刀镡,忍无可忍准备拔刀,却听见对面那人平静如雪的声音。
“我是魏危的人,除非有一天她把我抛弃了,不想见我了,我才?会?离开她。”
“中原或是儒宗的这些人,或许救过我,或许教导过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借我影响到魏危。”陆临渊叹了口气,“我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中原的道义,我不会?阻拦魏危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也不会?让她为我做任何事情。”
他?说:“我不可能?为了让自己心安,去求魏危允诺一个一辈子的承诺。”
燕白星听了半天,自动过滤掉无用的信息,勉强被“不会阻拦”一句安抚到。
陆临渊倒是很清楚自己小白脸的身份,燕白星脸色好看了些许,哼了一声,让开了道,但?不过一瞬,他?忽然醒悟,大声开口:“等等,你这不就是在吃软饭吗?”
陆临渊留给他一个微笑。
燕白星:“……”
不要脸!你们姓陆的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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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危等了陆临渊已有了一会?。
她倒没有不耐烦,反而很有兴致地俯瞰烟雨儒宗,微风鼓荡起巫祝鲜亮的常服,是陆临渊雾蒙蒙眼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察觉到有人赶过来,魏危站在?门?口,回?头询问?:“怎么这么慢?”
魏危在?等自己。
隐隐约约的一个念头冒出来,这和“魏危回?来找自己”“魏危亲了自己”一样,都给陆临渊带来一种血肉生长?般舒适的满足感。
非常容易被满足的陆临渊笑了笑:“燕白星刚刚找我切磋。”
也不能?算是假话,燕白星在?早上确实找过他?打架。
魏危便问?:“结果如何?”
陆临渊:“十战九胜。”
魏危停住脚步:“那一败是怎么回?事?”
陆临渊眸光一闪。
魏危看出什么,移开视线,淡淡:“不必留面子,输了就是输了,我们百越的人还没有到输不起的地步。”
陆临渊目光垂下,声音依旧温柔:“我想着,燕白星毕竟是你的人。”
魏危皱眉:“燕白星是燕白星,我是我。你能?亲我,难道还能?亲他?吗?”
陆临渊:“……”
进了玉函峰的大门?,往来的医童路过行礼。他?们似乎知道魏危两人是来见谁的,不等开口询问?,每到一处隔断都会?有新的医童出现,一个接一个带着魏危两人往深处走。
这段路漫长?又昏暗,等魏危掀开重重叠叠的幕帘进到最高层最里?边时,眼前骤然一亮。
有风穿堂呼啸而过,骤然将昏暗与阴冷的气息一扫而空。
连陆临渊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屋中有一股清苦的药草味,临山的地方,一排窗户大开,视线开阔浩瀚,仿佛建于云端之上,隐隐有一种令人平静的味道。
放眼望去,窗外青山与奇峰相映成趣,层层叠叠的三十二峰在?绿树与薄雾中若隐若现,恍若隔世的仙境。
极目远眺,一片深邃的绿与天际相接,山风携带着湿润的气息,轻轻拂过面庞。
书桌上摊开的书卷尚未合上,砚台中的墨迹已干。一柄长?剑随意地横放在?桌上一边,剑鞘未完全闭合,透出一丝冷冽的光芒。
徐潜山坐在?床上,盖着一层厚重的被子,笑着看向来者,旁边却是蒙着眼罩、神?情臭得很的玉函峰主。
玉函峰主偏头“看”一眼踏门?而入的魏危与陆临渊,冷笑一声:“真是稀客,你居然有命等到他?们来。”
这句是对着徐潜山说的。
徐潜山捧着一杯热茶,叹气:“小辈千里?迢迢地过来一趟,难道你就摆着这么一副臭脸给他?们看?”
玉函峰主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他?们身体壮实得像头牛,自然不是来找我的,比不得一些人,半夜偷偷吐的血比喝的药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