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1 / 1)

她淡淡抬眼,收起许知天与姜让尘呈上来的拜帖与信物,声音平静。

“好了,姜道长远道而来,不知道乔公子带了什?么话??”

姜让尘环顾四周,缓缓开口,声音与扬州水乡那位如玉公子重合:“‘昔日与百越巫祝同?行,一切所为,都是?我心甘情愿’。”

“……”

百里之外,乔长生?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青城方向。他苍白的唇角勾起,轻轻笑了笑。

长风骤起,吹动围城中木。乔长生?仿佛没用什?么力气就抬起手来,感受着那无拘无束的风如鲜活的水流一般穿过他,奔向遥远的地方。

眼前?似乎有两道身影挥之不去,乍然明晰。乔长生?攥着一把扇子,仰头对着那风来去的方向挥了挥,与千里之外的好友招手。

第106章 莫逆之交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

许知天与姜让尘在堂上各执一词, 许知天说?乔长生是被妖女所惑,姜让尘则说?许知天颠倒黑白,双方一时?争执不?下。

一直不?曾发言的三叠峰主?就在此时?缓缓开口, 道是百越巫祝与陆临渊、琉璃君同游江湖数月,这期间自然还有其他人见过他们。

既然许知天与姜让尘都是一面之词, 事关巫祝清白, 也该叫上其他人, 一同分辨才好。

此言符合情?理, 孔成玉便点头问魏危与许知天,还有谁可当这件事的佐证?

魏危想了想,报出?了两个名字。

云麾将军之女云胧秋, 慕容少?公子?慕容星雨。

思齐峰主?一听见慕容星雨的名字就头疼,面色一黑, 开口打断:“不?可!云姑娘远在清河, 此时?此刻必定赶不?到儒宗。而?儒宗上下皆知慕容少?公子?与陆临渊交好, 乌桓又和百越同为异族, 他的证词岂能尽信?”

“思齐峰主?,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有人闻言讶然一挑眉, 折扇一敲掌心,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众人望去, 只见慕容星雨唇角噙笑,一撩衣袍, 踏入殿中。

“……”

对慕容星雨来?说?,相貌上的美丑实在不?是他人入眼?的第一印象。

入目者通身气派,一双笑眼?蕴着情?意,身着鲜亮的绸缎衣袍, 腰上坠着的精美玉饰,连鞋底子?都没有半点泥,自是风流才士。

慕容星雨三指捻着折扇底端,一下一下敲着胸口,目光扫过众人百态,最后?站定在孔成玉面前颔首,又与魏危行了一个礼。

含笑。

“我虽与陆临渊交好,但还不?至于为了私交颠倒黑白。思齐峰主?如此急着否定我的证词,莫非是心中有鬼?”

思齐峰主?盯着他:“昨夜陆临渊潜逃,我本欲立刻喊人擒下他,却被慕容少?主?借论道之名牵绊住,这其中有没有鬼慕容少?主?自己知道!”

慕容星雨叹气:“喛,思齐峰主?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我向来?敬重儒宗,效仿孔圣论道,深夜促膝长谈,昨夜您不?是还夸我‘后?生可畏'么?怎么今日就说?我意图不?轨了?再说?儒宗有三十?二峰位峰主?,我就是连夜修成八只脚的蜘蛛也来?不?及拖住这么多人啊。”

“……”

底下顿时?传来?几声轻笑声,思齐峰主?吃瘪不?言,而?慕容星雨唇边笑意更浓,他摊开手,对思齐峰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转过身去,双手作揖,对孔成玉朗朗开口。

“我以慕容少?主?的身份为证,依我看,日月山庄少?公子?乔长生与百越巫祝之间关系甚笃,是道义之交,绝无强人所难之事!”

慕容星雨立于堂上,长身玉立,不?愧不?惧,众人见此不?由窃窃私语。

无论慕容星雨说?的是不?是实话,慕容一族的面子?总要给的。何况相较之下,许知天一人的证词未免单薄了些。

无为峰主?眉头一皱,拱手告罪:“就算乔公子?并未受巫祝胁迫,可巫祝在中原一路所行,多有血腥杀伐之事,明文可见。”

“清河薛家?的薛玉楼与薛绯衣本是我儒宗弟子?,然而?一夜之间,薛家?被屠满门。我翻阅了清河的记档,却发现原来?百越巫祝也牵扯其中,而?且记录中语焉不?详,像是被人刻意掩盖,此事又该作何解释?”

许知天后?头跟着的清河地方官员闻言立马上前,将印着官府大印的证词呈上来?。

县令不?过是从六品的官员,不?敢抬头看面前的孔成玉,只低头忐忑开口。

“确实如峰主?所言,当时?薛家?灭门案事发突然,又极其惨烈,清河多年不?曾出?过这样?的大案,加之百越巫祝当时?为陆临渊与乔公子?所担保,所以一时?疏漏,不?曾细细审问百越巫祝。”

孔成玉看他一眼?:“我朝律疏议规定了无供不?录案,一断于律,格以禁违止邪,式以轨物程事。当时?不?按照规矩办事,现在预备春秋决狱,上儒宗对峙公堂么?”

县令额头冒汗:“这……”

座下一名儒宗弟子?从人群阴影中走出?。

少?年头戴玉冠,细眉杏眼?,细碎的光亮在其下微晃。早不?是魏危初见时?狼狈不?堪,满眼?泪水的样?子?。

坐忘峰主?觉得有些不?妙,微微皱眉,只见面前少?年朝魏危与陆临渊一拜:“一别半年,不?知巫祝是否还记得我?”

魏危看着她,记忆里那张躲在稻草堆中躲避夏无疆追杀的沾满惊惶的脸,此刻被殿外漏进的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薛长吉。”

“……”

三字落地,薛长吉唇角牵动出?难得的笑意。自那夜跪在满地血亲尸首间起,这般真心的笑便再未现于她面上。

她说?:“当日薛家?遭劫,巫祝伸出?援手,长吉感激不?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诸人:“巫祝应友人之邀前来?拜访薛家?,来?时?薛家?除了杂役婢女之外,只我一人苟活。若不?是巫祝当时?仗义相助,亲自斩下夏无疆头颅,恐怕长吉如今已是青冢一座。”

“后?来?长吉得清河云家?的帮助,处理好家?中后?事。陆师兄与乔公子?怜悯我独自一人,将我引荐到儒宗。此间恩情?,长吉铭记于心,此生难还万一。”

薛长吉看向无为峰主?,眸光平静:“薛家虽惨遭劫难,但毕竟我还没死。长吉愚钝,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有人想要询问那天的真相,为什么不来问问薛家唯一活着的人呢?”

儒宗诸人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