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1 / 1)

比起围棋,六博棋更加古老,掷骰子决定?先后,棋局以枭棋的存活或是散棋的全部存活为胜负标准,只有胜负,没有平局。

在燕白?星追着魏危四?处乱跑,把北越长老气的半死的年纪,澹台月已与木槿一块在祈禳堂下常人?玩起来乏味的军棋或是六博棋,经常一下就是一整个下午。

澹台月很早就发觉了澹台柳的真相,十五岁那年东瓯长老向他?托盘而?出时,他?也不过静静坐在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澹台月掀起眼?皮,淡淡瞧着那位看起来声泪俱下的长老:“长老这时候与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东瓯长老咬牙:“当年巫咸不过是差了一些运气!若不是李天锋那根墙头草两面三刀,我们何?至于……”

澹台月任由杯中的茶水流淌而?出,一直洒落到长老的腿上才微微抬起茶壶。

他?冷冷放下茶壶:“运气不好,就是实力不足。当年我母亲联合燕北极都不曾做到,难道你要我为了当年之事填命进去?”

澹台月的脸上除了冷漠,看不出更多的表情,他?淡淡开口:“长老,我敬重你,但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这一切都被李天锋看在眼?里。

西瓯巫咸李天锋与长老木槿是同龄人?。

当年的老人?活下来的不多,或是英年早逝,或是在那场叛乱中被处死,如?今能与木槿聊一聊往昔的,也只有李天锋。

李天锋功夫不出众,相貌也不出众,他?能继任巫咸的位置,全因为他?是上任西瓯巫咸唯一的孩子。所以他?行事谨慎,是难得?的老好人?,虽然?有时被诟病过于圆滑,但至今也不曾出过什么错。

燕北极与澹台柳决意与魏海棠鱼死网破的那次,自然?也拉拢了同为巫咸的李天锋。

然?而?李天锋最终却?站在了魏海棠这边。

朱虞与南越一向同进退,加上西瓯骤然?倒戈,一切都结束得?太快。

澹台柳颤抖着抓着长刀抵地?,十指之间全是溢满的鲜血,而?她面前站着同样浑身是血的魏海棠。

她败得?仓促,败得?不甘。

世间最令人?痛恨之事,莫过于明明可以做到,却?输在最后一刻。

澹台柳不甘地?抬起头,举起长刀质问那个站在魏海棠背后的男子。

李天锋似乎看见了什么他?并不想见到的画面,微微皱起眉,叹息开口:“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何?必多造杀孽。”

澹台柳闻言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荒唐的事情,一边咳嗽,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眼?角甚至笑出了泪光。

木槿立在魏海棠一旁,见情状正要上前压制,澹台柳却?倏而?抿住唇角,冷冷叱喝。

“你算什么东西?我就算要死,也应当是巫祝亲自杀我。”

走入属于自己?的终途之前,澹台柳高高扬起自己?的下巴,抬起手背擦去唇角渗出的鲜血,依旧如?平日?一般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好似现下狼狈落败的人?不是她。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她看着李天锋,如?诅咒一般开口。

“李天锋,是我棋差一着。但你记着,我只是败了,而?你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不曾赢过。”

她一字一顿:“你且等着。”

李天锋的面色有一瞬的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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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禳堂内,在场的巫咸几乎立马想起了一些往事,其中暗流涌动,有人?对视,有人?皱眉,各自都有自己?的算计。

从魏危一进门,木槿的目光就落在了她滴血的伤口上。

眼?见魏危落座,木槿立马叫人?送来清理?伤口的东西。

魏危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像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划到了,清理?干净后包扎好了也就没什么大碍。

若不是魏危想要抓活口,又是在千鸟崖那样密集可以躲藏的地?方遇见弓箭手,就算是如?今的这点擦伤也不会受。

确认过伤口无毒,木槿细致地?用剪刀剪好纱布,随后取出红地?对雁绶鸟纹样的巫祝常服给魏危换上。

百越的的衣袍还保留着上古遗风,色彩艳丽,当中绣着的金线由真丝线捻制而?成,看上去流光溢彩,气势非凡。

木槿低着头,轻轻取下魏危在中原一直带着的银质耳钉,换上珊瑚石的耳珰。

魏危倚腮坐着,两只耳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燕白?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目光不由被那鲜红的耳坠锁吸引,绿松石流苏轻轻打在魏危的侧脸上,令人?无端心动。

燕白?星喉结滚了滚,然?而?还没看清鲜红坠子的形状,一根冰冷的鸦杖就压在他?肩头。

整根手杖三尺长,由白?银打造,杖头一只乌鸦蹲伏其上,脚下踩着山云、鹰隼、鹿兔之类的雕刻,错以金银。

百越的文字被称为鸟篆,五大部落的图腾都与鸟相关,象征着秉承天道法理?的手杖也雕刻着代表祥瑞的乌鸦。

如?果不是按照祈禳堂的规矩,魏危卸下了兵器,此刻压在燕白?星脖颈旁边的就该是霜雪刀。

魏危斜着歪了歪头,鸦杖没有动,平静的目光望进燕白?星的眼?睛里。

“你在看什么?”

燕白?星眼?睛有些飘忽,随即低下头去,不敢和魏危对视。

祈禳堂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令人?心头一惊。

进来的是朱虞族另一位年轻长老,苍术。她面戴傩面,看不出容貌,束袖黑衣,身形干练,眼?神不分给他?人?分毫,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