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眼睛和旁人?不同,可勘破这世上一切伪装。哪怕屠善施了咒让自?己隐于人?前,还是瞒不了她?的眼睛。
可惜,她?也唯有?一双眼睛天?生不凡。她?没有?修炼的本事,也就阻拦不了屠善的去路。
“于大人??”薛鸣玉看?她?久久不言语,轻声叫她?。
她?蓦地回过?神来,眸光莫测。眼神像一把剔骨刀细细地沿着肌肤的纹理?和筋脉的走向将薛鸣玉切割开,仿佛要凭此看?透她?的一颗心。
“我能信任你吗?”她?问。
薛鸣玉没有?妄下决断,反倒问她?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我不要别的,只要一面镜子。”于大人?凝视着她?的眼睛,“沂州有?条暗道通往锁妖塔,里面藏着一面穿云镜。如若你能把它弄到手交给我,我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
“您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我能看?见,”她?的声音微顿,而后轻声道,“你的这里藏着一朵红莲。”她?凑近了,指尖轻轻拂过?薛鸣玉的眉心,接着是心脏。
“还有?这里,有?我同族的火种。”
见薛鸣玉眼神微变,她?淡漠的面孔忽而漫开细微的笑意。
“别急,”她?神色自?若地按住薛鸣玉手背那只手已经?下意识放在腰侧的剑鞘上,然后安抚道,“只有?我能看?得见。不是术法,而是天?赋。正如我这位同族生来可聚灵火,我能看?见旁人?看?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我不会?害你,就像我确信你不会?害我一样,对?吗?”
薛鸣玉:“你可知我这火种如何得来?”
“那不重要,我只要知道,除了主人?心甘情愿为你奉上,即便是你强夺,灵火也不会?真正认你为主。”
“从?前不是没有?人?起过?这样的坏心思,却尽数失败了。他们以为他们吞下红莲就能继承所有?,实则至多三月,不出三月必然暴毙而亡。”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这个。我来猜一猜,你是冲着屠善而来,是与不是?”
“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们便能做一路人?。”于大人?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便忽然唤来一个侍从?。这侍从?来了也不行礼也不问安,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薛鸣玉正觉得奇怪,却见她?竟并拢着两指生生插入此人?咽喉,而后几经?搅弄。在这过?程中,居然不见一滴血,也不闻一声呜咽。
直到她?的手腕终于停住,然后从?里面勾出一样物?什?来。
而那个侍从?的咽喉只被她?轻轻一抹,那块的皮肤便重新黏合在一起,看?不出丝毫打开过?的痕迹。
“云母傀儡。”薛鸣玉听见沉寂了许久的山楹忍不住在她?耳畔呢喃道。
又见于大人?提着好不容易取出的东西走到她?面前,然后倏地松开手,由着她?赶忙接住。“依我之能,我便是进了那条暗道也不能活着走出来。这钥匙留在我这里,也是糟蹋。”
“拿去罢,用它打开那条暗道,再为我带来那面镜子。”
“还有?,记住我的名字。于朔,”她?把腰上挂着的玉牌给薛鸣玉看?了眼,“或许,你会?用上的。”
看?清是哪两个字后,薛鸣玉低头望向掌心
这是一把完整的钥匙。
第69章 六十九朵菟丝花 ……
“还?有半把钥匙就在?这里了。”
屠善若有所思地把目光从?水镜上?挪开, 再看向孟叔莼时便露出些许难以捉摸的笑意。她抬眼草草环视了一圈四?周,看着就是座寻常的山,巍峨屹立。
有瀑布飞流直下, 激起数丈雪浪。雪浪下, 是激越的江河滚滚而去。
孟叔莼肃着脸, 一张脸比翻卷的浪花还?要白。他遥遥望向瀑布, “就在?这瀑布之后, 藏着剩下的半把钥匙, 还?有去往锁妖塔的暗道入口。”
“你去拿。”
“真人莫不是与?我说笑?我不过一介凡人, 如何能?上?得去这陡峭山峰?”孟叔莼面色铁青道。
“那我又?如何确保你不会骗我?”
“我一家老小尽在?真人掌控之中,何必耍弄这点小心机, 引火自焚?”
“这可不好说。”
屠善想到刚才在?水镜中所见所闻, 还?有薛鸣玉手上?那把完整的钥匙,悠然一笑。她思索片刻, 径直一手一个提着两人随她一同往瀑布之上?飞跃而去。
她动作得太突然,待辛道微二人回过神时已然冲破瀑布外?的屏障, 鞋尖落地, 稳稳站在?了后面的藏洞内。
洞穴内的光线不算十分暗淡,隐约有外?面的日光影影绰绰穿过瀑布的缝隙而来。往里走几步便是两扇紧闭的青铜门, 门外?左右各有一颗明珠。明珠大抵有拳头?大小, 散发着青碧色的流光,恍如萤火。
屠善定睛一瞧,两扇门之间扣有一道圆形铜锁。铜锁上?竟然已插上?半边钥匙, 只待另外?半边。
辛道微跟在?后面自然也瞧见了, 她挪开目光,声音在?刻意压低之下很低沉:“他没有欺骗您。”
“是了,看来是我错怪好人。”
屠善和蔼地笑着抖了抖袍袖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片片鳞羽。这些鳞羽从?斑驳的墙面剥落, 再飘然垂落在?四?面八方,时明时暗,如同一只只银蓝色的眼睛在?无声注视着她们这群外?来人。
她把钥匙交给孟叔莼,要他上?前?补全那剩下半边的空隙。
孟叔莼沉默着接过,而后面色复杂地瞥向铜锁。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如她所愿,把锁孔填上?。
几乎是钥匙插进去的刹那,便响起细微的咔嚓声,而后铜锁飞快地转动起来,门后恍惚间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大约是背面有锁链,如今这锁链也抽动着被解开。
金属碰撞声沉闷而迟钝,听着像是生了锈,并不连贯流畅,甚至有些磕磕巴巴。直到再传来一道咔哒声,铜锁瞬间止住,然后猝不及防裂成两半。
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