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太在乎道德观念,太要脸。
好在廖筠不在乎,她?也不要这种脸。
从幼儿园第一次被男生欺负,她?就直接给了对方的一巴掌,对方爸爸来找老师,她?妈又给了人家一巴掌。要么讲道理,要么讲拳头?,要么别惹她?,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为了任拂晓的安全,廖筠就这么把?两大贴身保镖都赔了出去,只领着慕邵凡回到了停车的路边。
她?刚才喝了酒,慕邵凡的胳膊又跟残废差不多,对视一眼,没一个能?开车的。
慕邵凡提议:“……要不我们等一下?杨哥?”
廖筠说:“你杨哥一时半会都回不来了。”
这次情况特殊,既然要联系阿杨那个倒霉哥哥,阿杨本人肯定得亲自去一趟。廖筠无所谓道:“算了,就当散步吧,这附近有个酒吧,我朋友开的,带你去玩会儿。”
慕邵凡点头?答应,并没有问“附近”到底有多远。
任拂晓家在湖亭区,这也是廖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很巧,慕邵凡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也没什么吵闹的夜生活,但?处处充满着烟火气。
从小区出来一路都没什么人,偶尔有车缓缓驶过。一排排树影从高?空悬落到零星的行人身上,格外寂静又平和。
廖筠今天梳着高?马尾,穿着牛仔短上衣,黑色高?腰A字裙,本来个子就高?,她?又穿着厚底的老爹鞋,站在慕邵凡身边的时候,把?他不强的气场更压下?去了几分。
她?就是喜欢这样高?高?在上,最好扬着下?巴从鼻孔看人,低头?和仰望都太累了,伤颈椎,让别人去累好了。
酒喝得不多,但?她?走得越来越放肆。明明刚才还很清醒,骂杨博闻的时候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现在却伸长着胳膊,一会儿拍两下?树叶,一会儿用手指划墙,说不好是不是醉了。
慕邵凡紧跟在她?身后侧,怕她?会摔倒,结果没走多远,她?突然回头?瞪他:“跟我这么近干嘛?”
慕邵凡无辜:“我们是一起的。”
“那你不走我旁边,走身后干嘛?”
“……我怕你会摔倒。”
“看不起人?”廖筠像恶霸似的抓他衣领,结果脚步一错,撞到了他身上。
慕邵凡慌忙将她?抱稳:“小心!”
廖筠的胳膊搭在他肩膀,恍惚了两秒才稳住自己。
抬起头?,额间的发丝恰好擦过他的下?巴,牵得两人都痒痒的。她?忽闪着睫毛,看到他吞了口唾沫,漂亮的喉丨结上下?滚动,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在关心她?:“没事吧?”
长街灯影,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清爽干净地将她温柔包围,和刚才面对杨博闻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让她不禁愣了一下。
其实她?并不讨厌男人,她?爸是男人,她弟和那些发小也是男人,她?从小没受过男人给的什么伤害,当然也不曾有意挑拨过什么男女斗争。更别说在生理方面,她?本身就是会对男人心动的。
而她之所以时常对男人有偏见,或许男人本身永远不会明白,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因为男人对女人的偏见亘古亘今,她?不过是好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无法背弃自己的性别,更不可能?向有威胁的敌人献上软弱。她从小就想好了自己要一辈子昂着头?颅,一辈子潇洒恣意,所以她才要努力站得高,要有钱,要有话语权,要强势嚣张不好惹,要让所有像杨博闻那样的男人对她闻风丧胆。
没有任何人的尊严能?靠同情得来,规则的制定者也从不是某一种性别。
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听男人的,那么以她?为中心的世界,凭什么不能?听她?的呢。
推开慕邵凡,她?皱了皱眉头?,不想?把?情绪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走吧,我没事,也没喝醉,就是平时运动量太少?,刚才追杨博闻追得太急,走累了。”
慕邵凡还是扶着她?的胳膊,陪着她?往前走:“要不要打个车?你再走下?去会更累的。”
廖筠突然笑了一下?。
慕邵凡奇怪:“笑什么?”
“上次我朋友说,你肯定是个付出型的人夫,百分百恋爱脑,还真让她?猜对了。”
“上次?是在拉斯维加斯?”
“是啊,看你被人扒衣服唱歌的时候。”
慕邵凡回想?起那一幕,手指没意识地收紧,牵连着她?的肘骨。
廖筠知道那场人格羞辱对他而言,再怎么说不介意也还是不自在的。歪了歪头?看他:“男人中有两种类型很有趣,一种有处女情结,一种有雏鸟情结。前者除了感情洁癖和特殊性丨癖者,大部分是对自己的大小和技术自卑,怕女人一旦经历过别的男人,就会拿他做比较。而后者呢,除了恋母群体?和痴情种,大部分是经历太少?,认知单纯,短期恋爱脑。”
“你的意思是,我是后者?”
“我哪知道,你自己觉得呢?”
小狗很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我应该是长期恋爱脑。”
廖筠忍俊不禁:“你以为恋爱脑是好词啊?我表姐以前就是恋爱脑,你看她?后悔成什么样。”
“是因为杨博闻那个人太差劲了。”
“那我这么爱欺负你,我不差劲?”
“你又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廖筠难得有跟人慢慢悠悠散步聊天的时候,上次在拉斯维加斯只想?着要欺负他,说的话几乎都是在骗他,这次正好有机会,她?还挺想?帮他理顺一下?恋爱观,“你知道吗,人只有在爱自己的时候,才是最有魅力的。爱别人,只有看起来深情,实则很掉价。”
慕邵凡不太认同:“可是如果想?要跟你相处,却只爱自己,那就直接没可能?了吧?”
“没可能?又怎么了,为什么要有可能??这世上有那么男人喜欢我,他们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对他们爱答不理,喜欢我把?他们当垃圾?如果我不是廖总,如果我的任何一样缺点加倍放大,你真的觉得他们还会喜欢我吗?我喜欢喝酒也是喜欢,这种喜欢毫无价值。”
反手握住他的左手,她?的拇指缓缓碾压过那两枚叠戴的戒指:“你要明白,喜欢都是带着谷欠望的,男女之间的喜欢,绝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一场权衡与审视。而我不喜欢被审视。所以无论你们男人怎样自作多情,怎样对我表达喜欢,你爱自己或是爱我,都不影响结果。”
慕邵凡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她?,只是顺着她?的批判去否认,反而好像是男人惯用的欲盖弥彰。有点郁闷地说:“你是因为杨博闻,所以又在讨厌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