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诺完全没法理解这个小世界的术法,只觉得自己忽然浑身痉挛,痛得蜷缩成一团,涕泪横流。

惨叫声在宫殿中回荡。

“我说!我都说!”陈山诺喘息着吐出一口血沫,彻底崩溃:“我知道她是谁,我在第一区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她很有名,是时管司最年轻的副司长”

“但是她聪明归聪明,却不识时务,老是做一些元老院不让做的事,后面就被派系斗争给弄下来了不过像她这样的,就算不弄她,她也待不了多久。”

灯汐枝并未急着开口,只是缓步走下玉阶。

他雪白的袍角拂过冰冷的地面,未染纤尘,慢慢站定在陈山诺面前。

“为何。”

“她出身太低了,虽然不算美艳,却有点味道,被元老院一个更大的大佬看上了。”

陈山诺一边哭一边说:“最年轻的副司长又有什么用?终归还是一个女人,时管司那么多厉害的男人,难道都不如她,一个出生这么低,为什么偏偏是她当副司长?她这个位置肯定也是一路睡上来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山诺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就像把方才断臂之痛放慢了一千倍,要他一寸寸感受着痛苦,七窍也开始流血。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从他进入这里还不过几分钟,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陈山诺忽然开始翻白眼,他裤底下流出一滩透明的水,竟然就这样吓晕了过去。

灯汐枝雪白的靴底踏在血泊中。

又是这样。

她家乡来的这些人,实在是不禁用。

这个尤其无用。

却唯独她,与旁人不同。

一旁的仙仆显然伺候了他许久,完全知晓他的心意,看到灯汐枝走过来,便用手指捏住陈山诺的下巴。

“唔!”陈山诺被迫醒来,仰头,对上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睛。

“我耐心有限。”灯汐枝取出一方雪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

他声音很轻,却让陈山诺如坠冰窟:“你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死,再扯无关的话,便直接死。”

这也是和她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她不喜清洁术,他便一直随身带着帕子。

“我说我说”陈山诺面如死灰地瘫软在地,眼泪一边往下掉,一边断断续续地供述。

“总之她副司长只当了两年,就自己承受不了压力辞职了,当时元老院还想招她进来做监察官,可她根本不理会,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但是等她走后,大概过了三年,时管司的主系统忽然瘫痪,时管司发生了大规模叛乱,整个第一区都乱了元老院认为是她搞的鬼,就给她弄了一个叛国罪,判了一百多年吧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有趣。”灯汐枝轻声道,随手将染血的帕子丢在一旁:“她已离开三年,你们却觉得此事与她相关。”

“时管司历任当过管理层的,只有她出身最低,不是她还能有谁?”

陈山诺大脑简单,又实在太痛被分了心神,一不留神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爸一直说,像她这种来自第十二区肮脏低贱的出身,本来就不该让她坐这么重要的位置,但是她当时太强势了,也不知道图什么,竟然硬生生将其余几个贵族候选人都拉了下来,自己爬了上去她这多招仇恨值啊,她不死谁死。”

“本来她自己在十二区当一个贱民当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来挡贵族的路呢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说错话啊,我没说错话啊!”

待陈山诺交代完所有信息,灯汐枝收回手,拢入袖中,垂下眼时,语调温柔的可怕。

“这么不会说话便学凡间,拔舌后凌迟了吧。”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我没说错话啊啊啊啊”

陈山诺被雪仆拖了下去。

白玉地面上蜿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灯汐枝看都未看一眼,静立片刻,广袖垂落如流水,转身走向殿外。

未多时,雪仆躬行而出,将一个晶莹的圆球交给灯汐枝。

这是陈山诺的记忆。

有时候人的记忆,会与真实情况出现偏差。

所以审也要,记忆也要。

但是她明明也懂搜神术,也知晓,有时只需一个搜神,她便无需那么累。

可她从来没有用过。

大约是怕一旦搜错了人,对方的神识便毁了,神志也再回不来。

这样的她,这样的她竟然被那些人如此对待。

“清理干净。”

他袖袍轻拂,想起她那样戳一下动一下的惫懒性子,竟也曾愿意往上攀爬,去料理一些俗务,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带下一个来。”

[100]第七十四个人

李真真被溅了一身尿液和别的,倒没什么恶心感。

恶心到她的一般是人,不是物质。尿液的主要成分,无非是水、尿素、无机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