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老鸨抬起头,仔细地看了李真真一眼。
或许是那晚自家老板主动献身,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老鸨一眼便认出了她。
“是你啊。”老鸨笑了:“您来晚了一步,谢恩已经死了,被玩死了,尸体刚刚拉走呢。”
李真真愣了一下。
“死了?。”
“因为您第二日没有来啊。”
老鸨像是见惯了这种事,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见不到人,也见不到钱,谢恩等您,等了足足十天可最终没有等到。”
她说完,笑了笑:“都说大富世家出情种,他沦落到这个地步,只有心硬如铁才能活,可他偏偏还是个情种这可都怪您,谁叫您连可怜人的卖身钱都骗,我们家的谢恩哪,就是死在了您手里,怨不得别人,只能怨您,这笔账,天道记着呢。”
十天?
她只以为过去了一个晚上。
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天。
她到底和男主做了多久。
李真真想到谢恩那天生死不知被拖出去的样子:“他的尸体往哪个方向去了。”
搬运尸体的板车并没有走太远,李真真很快追上。
车上一共拉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这一带红馆里工作的员工。
她掀开白布,在拉车人的呵斥声中翻找了好久,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谢恩。
她低头听了听他的心跳,又试了试他的脉搏。
心跳几乎已经停了。
但只是几乎。
像这种青楼楚馆,为了节省一点医疗费,往往人还没死绝,便把人往乱葬岗上丢。
她将谢恩的身体拖出来。
拉车人头一次见抢尸体的,还是这种低贱之人的尸体,也不怕染病,瞪大眼睛呵叱她。
李真真把身上最后两个铜板扔过去。
然后一言不发地将谢恩背到了屠夫的肉铺。
医生在这个时代,还算有身份的职业,但卖身这种下九流却不是。
因此兰月间那条街上聚集的人虽然多,疾病也多,但方圆十里,竟然找不到一家医馆可以医治。
屠夫这反而更近一些。
而且李真真记得,屠夫藏了不少药。
谢恩是失血过多休克,李真真解开他的衣服,他全身上下都是伤,有几深得几乎可以看见骨头。
还有各种烫伤、割伤膝盖骨头更是几乎破碎,便是治好了,日后说不定也站不起来了。
李真真沉默了一下。
她把屠夫藏的珍稀药都翻出来。
毕竟是炼器宗的少宗主,能藏在身边的药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李真真勉强认了药瓶上几个字,找出类似速效救心丸的药,往谢恩嘴里怼了一颗。
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止了血,想了想,拿了药柜里看起来最贵的那个盒子,又往他嘴里怼了一颗。
她可是刚和他们家做了五万两黄金的生意。
这样的vvip会员,吃他两颗药怎么了。
做完这一切,李真真倚靠在墙壁上。
有那么一分钟,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她并不将谢恩的死因归在自己身上。
说到底,她就不是赎罪型人格。
不说谢恩没死,就算谢恩真的因她而死,她也不会有内耗或者愧疚,只会为他报仇。
遇到事情,就把事情解决。
欠了债,就把债还清。
但是不必有心理负担。
愧疚和赎罪都产生不了任何实际效益。
灵魂过重,只会影响她前行的速度。
更不要说,如今杀他的是虐待他的人,不是她。
要赎罪的也是虐待他的人,不是她。
一分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