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还记得她是他的夫人。
如今天色已晚,她又想去哪里。
又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她这么晚,还要翻山越岭,不辞辛劳地去见。
沈确看着李真真平静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死湖一般的心底,燃起了一把大火,将自己的肺腑烧得一片血肉模糊。
鹤衣卫和鬼面死士虽然靠近不了她,但几个月跟踪下来,也并非毫无所得。
他知道她身边藏着一个相貌风华绝代的男子。
也知道他们关系亲近,甚至可能同床共寝。
但他可以忍受翁珍珍婚前有倾慕之人,却不能忍受她与他订婚后依然如此。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废物竟然躲过了他这么多次暗杀。
他本该早已将人剁成几段。
但几次下手,甚至有一次派出了几个高阶修士,都被人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
她身侧的那个病弱废物,听说连刀都拎不起,病得连门都不能出,又怎么可能有此等手段。
必是珍珍将人看得太紧。
想到翁珍珍把旁人放在心尖上护着的样子,沈确已经一刻都等不了。
明知道崔家未倒,此时轻举妄动,风险极大。
他仍假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原怜云。
原怜云果然误以为这人便是太清仙尊。
但原怜云也是个废物。
他都已经将事情做完了九十九步。
就剩最后一步,原怜云竟然还能让人跑了。
而如今,珍珍与他大婚在即,竟还要深夜出行。
除了要去见那个男人,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真是令人嫉妒啊。
她就如此心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得吗?
沈确弯了弯唇角,觉得自己此刻的情绪委实可笑。
他斗了那么久,争了那么久,明明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因为背叛而愤怒,亦不会因为低谷而伤怀。
天下如棋局,他也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
一颗棋子,又怎么会嫉妒。
嫉妒到想现在立马去杀了那个那个将她从他身边引走的男人。
嫉妒到甚至恨不得杀了天下人。
最好杀到这人世间,只剩他和翁珍珍。
杀到她的眼神,只能停留在他身上为止。
沈确按住自己的心口。
嫉妒的情绪如骨附蛆,眼看她就要离开,他猛然抓住她一角衣摆。
“如果有万一呢?”他平静地说,氤氲的雾气遮住了他眼底晦暗的光:“如果今日有刺客寻来,我死了呢?”
如果现在她保护的是那个男人,也会如此随意行事吗?
没想到李真真在他面前蹲下,歪了歪头。
“你死你的,与我何干?”
沈确笑了起来。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温和,仿佛被清风拂动的翠竹。
说出的话,却堪称大逆不道。
“你可知晓,沈臣与沈确,是同一个母亲。”
李真真:“”她还真知道。
“鹤羽夫人当年本是前任岛主臣下的未婚妻子,却被老岛主一眼看上,老岛主当夜便强迫了她,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了自己,不惜将她的族人拉到祭台上,一个一个地杀。”
“可惜他用尽手段得到她后,却不娶她,还将她幽禁在宫外一间院落,日日从密道出行,强迫她与他交欢只因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她真的成为他的夫人,那便与他后宫中其他女人无异,他从此也会对她失去兴趣。”
“他也不杀她的丈夫,甚至把她的丈夫拉来,逼她一女共侍君臣这才有了沈臣和沈确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
沈确的手顺着李真真的绑着刀刃的小腿,慢慢往上轻抚,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器物。
他头微微抬起,眼睛向上看着李真真。
明明是清雅至极的容貌,语调却缠绵如丝。
“你看啊这座岛上的人王,就是这样荒淫、下贱、没有底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