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起来丝毫不介意,什么贩夫驺卒、庸夫俗子,都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
灯汐枝贴在她的耳畔,鼻尖缓缓滑过她的侧脸。
明明语言像刀刃一样切开他的血肉。
他语气却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丝笑意:“你何时变得如此不挑?”
李真真再次握住他的手腕,从浴巾里拿出来:“我一直不挑。”
灯汐枝笑意倏忽收拢,拉过她的手,把她朝自己一拽。
两人骤然离得极近。
鼻尖相触,呼吸相闻。
灯汐枝宽大的褒衣覆盖住了她。
哪怕只是极为普通的布料,穿在他身上,也有种纷华靡丽的惊艳感。
李真真鼻尖尽是他馥郁的气息,寒凉透彻。
“不挑?”
他长睫垂下淡淡阴翳,轻声说:“若今天是旁人,如我这般直接走进你的沐浴之地,你也会散着衣襟,毫不遮掩么?
“若今天是旁人,也如我这样,日日和你同桌而食,同屋而睡你也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对么?”
“仙尊未免高看自己了。”
李真真歪头与他对视片刻,用了点力,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脱出来。
“我要睡谁,与你何干。”她语气也冷下来:“你与旁人,有何分别?”
她说完,揉着手腕,转身就往回走。
也没看身后男主是什么神情。
在这种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她披着一件浴巾站在雪地里,和男主讨论挑不挑问题。
到底是谁脑子有问题。
李真真赶在身体温度冷却之前回到了房间,坐在炉火边把自己裹成了个球。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一回头,看见驴正在那儿吃灵根。
沈绮烟那截灵根已经炖得非常烂,汤烧干后,又被烤了一晚上。
驴咬了一块在嘴里,咔嚓一声就咬碎了。
李真真看着驴。
驴看着李真真。
嘴巴嘎巴嘎巴咀嚼着,嘎嘣脆。
这驴不会变异吧。
这根灵根,李真真原本就是想带回来给男主的。
吸了人家那么多血,不回点礼总觉得不好。
但如今驴吃都吃了,她也没有办法。
李真真抖了抖自己的稻草,又捉住一只寒冬腊月跑出来的倔强跳蚤。
她躺了一会儿,没睡着,又爬起来在火堆旁坐了许久。
一直到驴吃完了灵根,她心底被男主美色撩拨得不上不下的欲念,才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人有欲望才是正常的,不分男女。
何况是男主这种三万年一见的天生尤物。
屋外的烛火一直没亮过。
李真真也没管男主回不回来,倒头就睡。
第二日,寒意愈发逼人。
李真真做了一夜的梦,睡到下午三四点,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日子是半点过不下去了。
李真真想起了兰那什么间。
瓢是不可能瓢的。
违反时管司纪律了。
但如果兰大馆主真的可以不收费,那就是友情局。
她也不是不能去几次。
院子石阶上的积雪被踏出浅浅足迹,又很快被新雪填满。
李真真推开窗,看见几只冬鸟振翅飞向远方,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