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漫新没有人可以聊天，只能盯着跳跃的黄蓝色火苗发呆。他感觉很怪。以前面对那些对他有欲望的人，都是以单独的形式，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观察对方，并妥善应对。但这次他被迫承载了整个群体的性需求，他没有能力反抗这么多人，这让他感到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在学校，他会被他们强奸吗？万一这里面谁有艾滋病，他就完犊子了。

这次停电时间很久，也许和外面的暴雨有关。风声一阵紧过一阵，不知道哪里的门没关好，时不时就发出“砰”的巨响。一屋子黑暗里只有几片烛光点亮的区域，神秘的氛围让所有人都异常兴奋。

岳志平又被年级主任叫走了，走之前命令他们不许出声。然而大家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他刚走不到一分钟，班里的分贝就恢复到噪音污染水平。

有几个男生抢走放在中间一排的蜡烛。他们把校服外套的帽子挂在头顶，假装披着袍子，手里端着蜡烛，嘴里念着咒语，一个接一个地绕着教室过道转圈，cosplay中世纪黑巫师聚会。

这次没有人用手机照明，大家都喜欢这种诡异中带着点神秘的氛围。蜡烛的火光在教室里缓慢移动，离得远时只能看到几个黑色人影，外套挂在身上倒真的像那么回事。

李漫新突然想到，这是一个把手表给周明远的绝佳时机，他只要趁着黑暗偷偷过去放在他桌子上就好。

他从书包里摸出圆盒子，塞在校服外套大大的口袋里。等男巫们游荡过去时，他趁着黑暗，弯下腰往教室后面移动。

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放东西的时候被周明远抓个正着怎么办。后面的光线非常暗，几乎等于没有。离得近了，李漫新才意识到，周明远根本不在座位上。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摸索着放在周明远的抽屉里，然后转身回去。

“现在我们要抓一个人上来。”

那群男巫转了几圈，突然在讲台上停下，并肩站成一排，兜帽下的面孔模糊不清。

“上去干什么？”底下有人喊。

“上来玩海龟汤，回答对了就可以下去，”上面的人说，“但如果回答错了的话”

“啊不要玩海龟汤，我害怕”

“玩！玩！”

“这么黑玩海龟汤，你们不要命啦？”

“就是黑才有氛围啊。”

“我来我来！我先玩！”班里几个爱玩的主动举手参与。

“啧，我们是抓人，怎么还有自投罗网的？”站在讲台中间的巫师说，“我们要抓一个”

李漫新僵在半路上不敢动，怕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被抓上去玩点儿有的没的。但他站在外面太显眼，讲台上的人指着他这边道：“那个站在过道上的是谁，你上来。”

李漫新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却有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过去。

“刚才在这儿的人呢？”

讲台上的男生拿着蜡烛下来抓人，过道上的人影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只好就近抓了一个同学上去。

李漫新躲过一劫，被人拉着坐在对方大腿上。那人问他：“你干什么去？来找我的？”

对方没开口之前李漫新就知道是赵林宇，他已经对赵林宇的身形很熟悉了。

“上厕所。”

李漫新搂着他的脖子，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赵林宇圈着李漫新的腰，问他：“这么黑你自己去上厕所？”

说着就要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李漫新拍掉他的手，说：“别乱摸。”

赵林宇只好在外面隔着衣服揉李漫新的身体：“你去上过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我上完了。”李漫新随口道。

讲台上的男巫开始提问，班里的杂音渐渐变小。

“咳咳，宋建龙请听题，汤面是这样的，深夜男人和女朋友开车出去露营，路上两人吵架，女友下车，过了一会儿男人回去接她，他们继续前进，看到路边一个人用怪异的手势拦车，男人不理他，女朋友问为什么，男人解释，女朋友笑着夸他厉害，男人大惊。”

“请问男人为什么震惊？”

班里一片讨论声，赵林宇在李漫新耳边问：“你知道为啥吗？”

“啊？什么为啥？”李漫新没认真听，他正试图在微乎其微的光线里看清周明远有没有回来。

赵林宇坐在倒数第二排，离周明远的位置还有一定距离。但后面只有那一张课桌，物体的轮廓在黑暗中勉强可以辨认出来。

周明远是出去背书了吗？外面也都黑着灯，是不是用手机背单词去了？还是回宿舍睡觉了？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宿舍？

“就这个男的为啥震惊啊？你没听吗？”赵林宇说。

“没仔细听。”李漫新终于把视线从后面移开，回到赵林宇的脸上。

漆黑一片里只有赵林宇的眼睛位置很好辨认，瞳孔里倒映着蜡烛的火光。

“你想什么呢？快听他们说，我听着挺好玩的。”赵林宇低头，目光看向他。

李漫新躲开他的眼睛。讲台上的宋建龙回答不出来，出题人又复述一遍。这次李漫新听进去了，他小声说：“这个女朋友下了一次车，会不会上来的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女朋友了？”

“好可怕，”赵林宇搂紧李漫新的身体，“老婆你快抱着我。”

李漫新：“我不是已经抱着你了吗，再说你人高马大的怕什么？”

“我怕你不见啊，”赵林宇说，“自己老婆突然变成鬼了，那我原来的老婆去哪儿了？还不如把我一起带走算了。”

“给你们个提示，”男巫见大家都答不出来，好心道，“女朋友做了一个动作，才让男人大为震惊，是什么动作呢？”

“刚刚说那个路边的男的手势怪异，是一样的动作吧？”班里有人道。

“有关联，但不是同一个动作。”提问的人说。

“路边的男的做了什么动作？”宋建龙说，“是不是招手拦车？”

“没错，”男巫道，“招手的动作怎么样就是怪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