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沈祁有些高兴她同自己主动说这件事,唇角噙笑,嘴上却说,“那可不一定,云思起可说了这案子牵涉过广,说不定与庐州那的官也有点牵扯呢,你需得时时与我沟通。”

“……知道了。”

第40章 四十 广济寺 “棋越险,胜局才越好看……

舒州有一学堂, 名扬天下,听闻从这里出去的学子怎么着最后至少都能过乡试。

许多学子慕名而来,蔡若明、曾既元便是其中之一。

徐清和云思起等人来到学堂外时,恰逢下学, 三三两两的学子从里头先后走出来。

按云思起的说法, 曾既元通常在下学后会缠着夫子多讲些, 故而出来得总是晚。

二人各着了一身素裳,隐在人群中静候着。

人来人往中,云思起忽而低声道,“岩头一滴水, 居者不知源。朝堂上江湖中竟无一人知其为何人, 这居源和背后之人果真是神秘。”

“云大人说笑了。”徐清面不改色, “这分明是'清溪何处桃花渡, 欲向花源深处居', 背后之人大抵只想远离尘嚣, 清闲自在罢了。”

云思起轻笑,“王妃可不像这样的人。”

继而又敛了笑,正色道, “昨夜王妃不应那么激动,平白惹得殿下怀疑。”

“您知道这事再怎么查, 也查不到您身上, 何必呢?”

徐清反问, “那我便要平白担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王妃不想, 就更该冷静些。”

徐清勾了勾唇,“吴屹说居源和的人是流寇,那这幕后之人应当知晓我是谁。而我的反应,是为了让殿下相信我是怕我爹被降罪, 也是要让幕后之人知晓我将因这事与殿下离心。”

“你说,这幕后之人是冲我爹来的,还是冲我来的呢?”

“还有皇城之中,又有多少人想要殿下的命呢?”

后两句反问听起来好似与前言无甚关系,但云思起听懂了。

无论此案的最终结果如何,作为一方要官的徐峰都难逃一责。

但徐峰的倒下,对沈祁来说并无利处,徐清要的就是沈祁全力相保,深查流寇之事,无论有无,最后都将这盆脏水泼出去。

而皇城之中,定有人会趁沈祁在舒州这段时间出手,深查流寇之事也给这些人一个时机。若得手了,那便是流寇所为,顺带坐实了徐峰渎职无能之实,徐清徐妗作为其女,亦有一罚,沈瑜自然难逃牵连。

一举多得。

而徐清要的,便是以此为引,既招来这些欲不轨之人,将其解决,又顺带将脏水泼出去,还能肃清一方。一箭多雕。

“这是险棋,人心最是难测,世间之事皆有其发展之势。王妃赌这个,不怕输吗?”

“棋越险,胜局才越好看。”

余光中,熟悉的身影从学堂里匆匆而出,云思起不再多言,视线落过去,轻抬下巴,提醒徐清,“人来了。”

曾既元方抱着一叠书册和文章走出学堂大门,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他应声回头,一见云思起,顷刻间一张脸变得苍白,转身便想跑走。

刚转了个身,眼前倏然出现一女子,浅笑地望着他,这副模样落在他眼中,却是催命般的不善之意。

他又一个转身,就见云思起已经行至他身后。左右两边又被不知何时走出来的小满和燕琼挡住去路,这便是彻底无路可逃了。

他着急地跺脚,看向云思起,“大人这是做什么?草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交代了,其他的草民也是真的不知啊!”

“你别紧张。”他身后的徐清柔声细语,“只是还有几个问题想再问问你。”

只是这温柔的嗓音并没有让曾既元放下警惕,他面露哀求,向围着他的几人弯腰拱手,“上回大人已经问过了许多问题了,再多的草民也不知晓,草民这还要温书写文章呢,时间宝贵得很,诸位大人就别为难草民了。”

见徐清几人不为所动,他急得几乎要跪下了,却见徐清往他手中的文章一瞥,骤然勾了抹笑。

“《易经》有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不器,应心怀天下,明本道生。我瞧着曾公子写得如此文章,应当也通晓这番道理。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如今同窗遇难,曾公子不愿配合查案,违道拂性,可能心安?”

一番话既褒又贬,扣了顶大帽子下来,曾既元本就发白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大人这番话实属让草民惶恐,草民先前已将知晓的都告知这位大人了,大人还想问些什么?”

“蔡若明散心归来与你说了什么?”

见曾既元面露惊慌,闭口不言,徐清追问,“他与你说要进京,还与你说了什么?”

曾既元在这逼问之下,身体抖如糠筛,“他……他并未与草民说过什么,只说了要进京去……”

“你们尚未中举,进京去也不会有人愿纳你们为入幕之宾,除了寻亲,也就只有告御状了。据我所知,他与你住在一个屋里头,他离开前当真没与你说过什么?”

“先前蔡兄不幸遇难时,吴大人也曾审问过草民,这位大人也问过草民,蔡兄真的只说了要进京,其余皆不曾与草民说过。”

徐清吸入一口气,头疼地与云思起相视一眼。

云思起细嚼了番他的话,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对曾既元认真道:“曾公子不必紧张,大理寺执法如山,必不会袒护任何人。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曾公子知道什么皆可与我们细细说来,大理寺可保公子无恙。”

此话一出,曾既元神色一顿,唇瓣几张几阖,似是欲言又止。

良久,他问道:“若是为官者不廉不义,大理寺可能做主?”

“我朝奉法为重,吏者,更应奉法利民,若为官不廉,触及律法,自然要制裁。曾公子但说无妨。”

见曾既元还是犹疑,徐清抿唇,干脆道,“不瞒曾公子,此番圣人特派静王来彻查此事,下令务必除恶务本,杜免此种案情再发。若曾公子知晓什么,定要告知我们,才好早日解决此事,亦为诸位学子造一方潜学净土。”

他环视了一番围着他的几人,迟疑片刻,终是咬牙,“请各位大人移步随草民来。”

学堂外人来人来,不是谈事的好地方,曾既元将他们四人带去他与蔡若明居住的屋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