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1 / 1)

屋门阖上隔绝了外头的寒凉,她倒了杯热茶递给柳闻依,“结束了?”

“殿下单独留了宋太傅。”柳闻依接过热茶,一股暖意从手掌开始蔓延到被风吹凉的身体里,“我是来寻王妃的。”

“寻我?”

柳闻依颔首,看着徐清认真道:“有件事想求王妃相助。”

‘求’这个字说的重,听得徐清都放下茶杯,收起了恹恹懒散的神色。

“说说看。”

柳闻依双手握住温热的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缓声:“王妃应当也知道了,如今我接了我父亲手中的权,还有昔年他在朝中的关系。这些叔伯们虽然表面帮衬着我,但我心里也知道,他们看不起我一个女儿身,他们如今帮我无非是觉得我一介女子走不上高位,最后我手中的权力终归会落到他们手中罢了。”

徐清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她轻点了两下桌面,拿不准她的意思,试探地问:“所以,你要我帮你巩固你的位置?”

“不。”柳闻依摇了摇头,“王妃无法帮我一辈子不是吗?你迟早会离开的。”

徐清心下一惊,没接这话。

这事除了方来京城那时,同沈祁结盟时说过,就只有她身边的栖枝歌槿和她阿姐知道了。就算是到了今日,她也还未同沈祁提过,柳闻依这话说的就像是她也知道了什么一样。

她不说话,柳闻依也不在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续道:“我想求王妃劝服殿下,允女子科考入仕。”

她语气十分郑重,不像是请求的姿态,倒像是劝谏。

徐清沉默下来。

柳闻依说的这件事,早在查缘尘楼一案时,她就想过了。若女子也能够科考能够入仕,那女子的地位便能大大提升,诸如缘尘楼这样的拐女事就不会再轻易发生了。

如今柳闻依提起这件事,无非是与她掌权有关,朝廷里头那些世家看不起女子为官从政,迟早联手起来分食了她手中的权。她自个儿握不住,便要天下的女子与她一道享这权势,这样就谁也夺不走了。

徐清明白她的意思,正巧她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她与柳闻依也不是全然互相信任的关系,先前她自己有这想法时,自己去作这个出头之鸟倒也没什么,但柳闻依要作她的‘盟友’,那她就要斟酌一番了。

“仅凭我一人之言,怎能劝动殿下呢?”她放松了些,未好全的身子就这么会儿又有些疲累了,“你也知晓,殿下不日登基,下头是世家与仇视世家的布衣,要面临的也是这般动荡不稳的局面,若是要再大动干戈地改制,怕是难办。”

柳闻依瞬间就意会到了她假意推脱下的言下之意,她笑了笑,“我与叶然也会竭力进谏,烦也要烦到殿下松口说同意。”

徐清被她这句玩笑话逗笑,又听柳闻依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不过还是要靠王妃多言几句,王妃说的话,殿下都会愿意多思量的。”

徐清哼笑两声,不置可否。

第104章 一百零四 试探 虽然徐清没接声,……

虽然徐清没接声, 但柳闻依知晓她这是答应了的意思。见这事有了希望,她不自觉松了口气,身子也放松了许多。

屋内安静下来,二人一时间也不再说话, 各自喝着手中的热茶。屋子里亦有烧炭, 暖和得很。

其实按理说, 柳闻依说完了事,也得到了应答,应当就该离开了,可她没有走, 还松下一口气后又坐立难安起来, 看起来像是还有未尽之言。

其实她此番前来除了方才说的事, 确实还有别的事想问徐清, 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清在余光中能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她不打算主动开口, 毕竟是柳闻依有求于她,先开口问的人也不当是她。

左右她今日闲得很,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最后确实也是柳闻依沉不住气了, 她一副踌躇的模样,试探般道:“听闻王妃赶去边境时恰逢交战, 王妃携援军一同赶到, 力挽狂澜……”

她话未说完, 便在徐清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说不下去了。面上露出些尴尬, 片刻后像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般,问道:“王妃和殿下如今都回来了,边境的战事可要结束了?”

她到底没有直接问她想问的人,出口的话还是拐了个弯变成旁敲侧击。

“是快结束了。”

徐清先是点了点头, 随即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次谢晟鸣找上她,也是这般扭捏尴尬的神色。

她突然又起了个捉弄的念头,话锋陡然一转,长叹了口气:“只是谢副将一时不察被埋伏偷袭,受了重伤,我同殿下回来时还在昏迷,如今前头都靠齐小将军和宋二撑着。”

“……”柳闻依面色几变,话出口时竟还磕巴了下,“他没…写封信回来?”

徐清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地回视她,“昏迷着怎么写信?”

柳闻依无言以对,脸色已不如来时那般,徐清打量着她,心道她这回算是帮了个大忙,谢晟鸣回来得登门来谢才行。

她安抚般柔声道:“若有消息回来,我即刻派人去告知你?”

柳闻依默然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站起身,“那便不多打扰了。”

徐清闻言也站起身,“我送你。”

说是送,其实也就送到了院门,短短几句交谈,柳闻依也看出她此时身子不适,到院门处就让徐清止步不必多送了。

临走时,柳闻依扯了扯身上裘衣,唇瓣瓮动,好似还有什么话想说,徐清瞧着她,也不着急,问了句:“可是还有事要说?”

柳闻依纠结了片刻,听她主动问了,不欲再犹豫,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阵脚步声倏然传来,由远及近,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声源,就见从宫里回来的沈祁正打伞往这走来。

话咽了回去,柳闻依摇头,道了声“没事了”就抬步跟着小厮往外走,与沈祁迎面撞上时行了个礼,也没多留。

身后徐清凝着她脚步匆匆的背影,大概猜到了她想说的话。

许多留白之言和欲言又止其实都能让人知晓她的意思,即使她没有明说,柳闻依应当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明问,只是旁敲侧击也让徐清明白了她真正想问的人和事。

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沈祁已行至眼前,他抬手替徐清拢了拢狐裘,带着人往屋里走,“雪下得这么大,怎么就穿这么点在外头?”

徐清笑了笑,边抬步跟着往里走,边解释道:“我去送送闻依,没在外头久待。”

“你还没好,今日才在京郊又淋了会儿雪,都说不要出去了。”

沈祁状似数落般说了几句,带着人进屋后又抬手探了探额温,确定没起热才轻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