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1)

到客栈时,徐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角落里的栖枝。

她侧头与徐珵对视一眼,后者颔首,先行上楼。

她缓步走到栖枝那桌,在她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的茶果,她笑了笑,“大嫂这般有闲情逸致,怎的不来唤我一道?”

栖枝这位置选的极好,又在大堂角落不受打扰,又有一扇窗在这,扭头就可看到窗外的人来人往。

栖枝就坐在这,一直望着窗外,连徐清何时坐在了她的对面都没察觉,直到徐清出了声,她才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含笑的徐清。

骤然回归的神思反应了下徐清的话,她默了默,“你知道了?”

徐清从没唤过她大嫂,纵使她和徐泽成了婚,徐清也还是一直唤她栖枝,她也很高兴徐清没有改口,万寿宴之后,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知道她是齐家走失多年的幼女,所有人都在纠结是要继续叫她栖枝,还是改口叫她齐韫安,只有徐家这还一直唤她栖枝,让她清晰地感觉到安心。

但眼下徐清突然唤她一声大嫂,那定然是徐珵将她与徐泽吵架的事告诉徐清了。

徐清轻应了一声,也没追问,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

栖枝瞧着她的动作,犹豫了会儿,低声:“他说他也想一道来,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不想他来,我与齐家早就没关系了,也不想他与齐家人见面。”

徐泽的意思。

徐清又忍不住想叹气了,她大哥的意思不就是想着齐家就是当年抛弃了栖枝的人,此番他也要一道过来,免得齐家人又缠着栖枝,让她不高兴。

她确实又叹出了一口气,看着栖枝下垂的眉眼间满是失落和茫然,她又一阵难受,想了想,她道:“当年燕琼来到江南,是因为他被齐予安和齐行安赶了出去。”

徐清说这话倒没有要给齐家两兄弟说好话的意思,只是因为此事与栖枝也有牵扯,单纯地告知她罢了。

当年那件事一直是栖枝的心结,这么多年来栖枝一直都不曾忘却,徐清当然想她能解开心结,更加轻松地活,但原不原谅齐家,她私心里是不想的,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栖枝手中。

栖枝对徐清口中的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燕琼那时那么小,不可能是自己独自离开齐府来到江南的,定然是被人赶了出来,再得了救,意外辗转来到江南的。齐远山既答应了萧氏,就绝不可能将温执玉赶出去,那只能是齐予安和齐行安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丢了。

这是栖枝当时在舒州知晓燕琼就是萧氏之子时梳理出来的。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燕琼被赶出来后确实得救了,不过去到江南不是意外,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点徐清不打算告诉她,一件事背负的人不需要太多,那会压垮太多人。尤其是对栖枝来说,一场针对世家的局,却牵扯了无辜的人,若她知晓一切的源头都是梁文帝欲图铲除世家,定然会更加痛恨,届时她与小满怕是也无法相处了。

徐清在心底又忍不住连着叹息了几声,自打知晓当年真相后,她便常常觉得心力交猝,如今只盼着这战事早早结束,叫西陵有来无回,她好了结一切,回她的自由乡去。

这个话头结束,二人不再谈论齐家和那些烦心的事,喝着茶,吃着茶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天色渐暗,徐清才起身准备回去。

临走时她顿了下,思忖了下,还是同栖枝道:“既到了边境,不若给阿兄写封信回去告知他,不然他会很担心你。”

栖枝怔了怔,应了下来。

第98章 九十八 剖白 总要道别的,必须道别的……

徐清回到齐府偏院的时候,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深秋的空气里全是凉意,夜风一吹,徐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赶紧将马交给府门外候着的小厮, 加快步子往里走。

她先去了躺小厨, 将着人重新熬下去的药汁盛出来,随后才端着药汁往寝屋去。

一路上,风时不时吹一阵,待徐清端着药碗回到寝屋里时, 药汁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推开门, 沈祁坐在榻上盯着膝头的书页发呆, 连徐清推门进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徐清端着药碗靠近, 药汁的苦涩味在屋子里四散, 沈祁闻见这股味, 下意识皱眉,思绪回笼,他拧眉侧眼循着这股味看去, 一见徐清,他立刻将膝上的书阖上。

徐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吸引了视线, 但沈祁的速度很快, 她将注意力移到沈祁手中时, 只瞥见了一抹嫩粉快速闪过, 下一瞬就被泛黄的书页遮盖住。

她不明所以,但也没太在意,对上沈祁略带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笑了笑, “最后一碗,还是喝了吧,对身体好。”

沈祁今日见她出门,本以为就算逃过一劫了,没想到徐清还杀了个回马枪,这事根本没过去。

徐清瞧着他发青的面色觉得好笑,一日下来一直想叹气的心累感散去不少。她拿出回来路上特意去买的蜜饯放在药碗旁,“喝完一盏茶的功夫后可以吃点去去味。”

沈祁僵硬地不肯动,他打小就没怎么吃过药,更别说这么苦的药,连着吃了六日他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了,最后一碗当然是能不喝就不喝的。

他拒不配合,徐清坐在榻边,又端起那药,“就最后一碗了,这药不仅清余毒,促进内伤恢复,还能补气血,捏着鼻子就喝下去了,嗯?”

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哄,但沈祁还是不愿,连落一眼过去都嫌难受。

徐清见状,幽幽道:“殿下不愿喝,是怕我在里头加东西?”

沈祁闻言,终于动了动,他有些无奈,又有点气急,“我都连着喝了六日了,怎会担心里头多加东西,你说这话……”

不就是为了激他。

这回是沈祁想叹气了,他是真不想喝这药了,但徐清就是非要他喝,虽然身上的伤确实没好,但他真觉得不至于再喝这苦口的‘良药’了。

徐清听了他的话也不应声,直勾勾地看着他。沈祁盯着那药乌黑的药汁,深吸了一口气,循着徐清的话捏着鼻子一口气咽了下去。

刚吞咽下去,他就猛地咳了几声,徐清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给他顺气,见他咳得脸都红了,不自觉地嘀咕:“有那么痛苦吗?我不也天天喝,也没像你这样……”

椿日

她声音不大,是见着沈祁这幅样子下意识的心里话,几乎隐没在沈祁剧烈的咳嗽声中,但沈祁就是清晰地听到了每个字。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边抬头,“你也喝了?我怎么没见到你喝?”

话说的急,其间还夹杂了几声闷咳。

徐清将碗放下,“熬好我吹两口就慢慢喝完了,哪像你喝个药都要人盯。”

“你要是端过来跟我一起喝,我就喝的下去了。”

沈祁缓过来了,身子后靠着塌,语调带着剧烈咳嗽后的哑。

徐清睨了他一眼,目光中不信的意思很明显。

沈祁扯了扯唇,垂下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