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慌张的女子,沉声问:“姑娘深夜不睡,可是有何事?”

萍娘在他拉开门那瞬间惊得腿软了一下,此刻正在心里不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我……我睡不着,想…来问问你,我夫婿死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东西……”

这话还算合理,那日温观应将周惊山的死因告知她后,她一时难以消化,确实没来得及问他周惊山是否有留下什么。

只是她现下满脸是遮掩不住的慌乱,一双眸子还止不住左右乱看,一眼便能瞧出她出现在这绝不是为了问什么夫婿的遗物。

温观应没说话,萍娘见他沉默下来,心里越发不安,呼吸也克制不住地微微急促起来。

好在温观应没有沉默太久,他勾了下唇,声音也放缓了些,“东西我放在另一处地方了,待天明了我便去取来给姑娘。”

萍娘闻言以为他信了,刚松下一口气,转而又意识到他这话的意思是他明日会离开这处地方,届时只有她一人在此处,便可以寻个机会逃出去找恩人她们。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心情都激动了几分。

“那便多谢温公子。”

温观应瞧着她神情的变化,眸光晦暗不明,语气却还是轻柔道:“这雨水大,姑娘早点回房歇息吧。”

萍娘正想着明日便可以趁机离开这里,是而也没注意到眼前人的视线和神情,听他这么说了也不欲再留。等她明日逃出去,找到恩人,便把方才听到的告诉她们,这样也算她报恩了。

这样想着,她便又道了声谢,转身回了隔壁。屋门阖上,一声轻响传来,温观应这才转身回到里屋。

方才还坐在桌旁的燕琼不知何事来到窗边,斜落的雨水透过未关紧的窗落在他的肩头,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迹。

“你说过你只是要一个真相,绝不会伤害姑娘她们的。”

他语调有些飘忽,却又有股狠劲,像屋外正在刮的冷风。

温观应走向他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二人相对而立,眼睛已适应了在黑暗中视物,他看见了对方手中紧握着的短匕。

他默然片刻,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徐清要为她舅父翻案,却把希望寄托在沈氏皇族身上,他沈家最会的就是过河拆桥,这些年世家大族一家家被拔了根,连她徐家都不能幸免,岌岌可危,她却还将翻案的希望放在静王身上,这也太可笑了。”

“我要的当然不止一个真相,真相就是我为国殉身的父亲死后还被他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我要的是我的父亲能留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后名,要的是这让我父亲不能死得其所的沈氏覆灭!谁若阻我,我便杀了谁。”

燕琼面色发白,黑暗中却看不清,只能听见他略微颤抖的嗓音在问:“你要谋反吗?”

温观应上前逼近他一步,声音因为情绪而扬起,却又因隔壁有个萍娘而有意放低,两厢结合下透着股狠意,“不可以吗?沈氏的江山若不是我们的父亲,还有那林青且,早就被西陵亡了!他沈氏又是怎么对我们的?”

说着他又指向燕琼手中那把已脱了鞘的短匕,冷笑了声:“你如今听了这些话就想杀了我?”

“她们一声声地唤你燕琼,你就真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吗?”

第53章 五十三 怀疑 “我有一计,但需殿下配……

天色将明时, 雨有渐歇之势,沥沥淅淅的细雨落在身上,只有寒凉之气如细针般扎入体内。

燕琼回到客栈时,高束起的乌黑发丝间结了一颗又一颗水珠, 怀中捂着尚热腾的包子。

客栈大门未开, 这些日子因着他们都在这暂歇, 这间客栈便连日闭门谢客了。

如今天色尚早,街道上的铺子除了零星几个赶早的包子铺,其余都还未开张。

他垂眼在大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来要走侧门。

刚转身就看见身后撑着伞, 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栖枝。

她看起来也是刚到, 满脸疲态, 应是刚做完什么任务回来, 准备先来客栈歇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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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见他一人站了门外, 也不打把伞, 就这样淋着,她赶忙走过去,将伞举高些罩过他头顶, 将他整个人与雨雾隔绝开。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也不撑伞?”

栖枝比燕琼小满都大上不少,自小便像大姐姐一般照顾他们, 现下见他浑身都凝着雨珠, 眉心一皱, 也不等他回答, 直接推着他往侧门走。

“雨季最易染上风寒,先进去换身衣裳。”

他被栖枝带着从侧门进门时,正撞上了在大堂打盹的松枝,昨夜是他在大堂守着。听见动静, 他抬眼看去,见浑身湿的燕琼,瞌睡虫立刻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起身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淋成这样?”

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昨夜整夜守着大堂,根本没见到燕琼出去,此时见他从外面回来,却也没有起疑。

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多想。

“睡不着,出去买了几个包子。”燕琼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包裹严实的包子递过去。

袖口有一圈圈洇开的深色水迹,可包裹着包子的油纸却一点雨水都没沾到。

松枝接过,有些疑惑,“你想吃包子?那你同我说一声就好了。”

“他说他睡不着,不是想吃包子了。”栖枝没好气地提炼重点给他,“快去给他拿套干净的衣裳。”

松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包子,一把勾住燕琼的脖子将人揽过来,“我还以为你是饿得睡不着才出去买包子的,下次你……”

声音渐渐远去,栖枝将阖上的伞放在桌上,她看着从侧门处一路往楼上延伸的泥印,方才还带了点担忧和无奈的面色被凝重取代。

这泥印是燕琼带回来的。

舒州数十街都铺有青石,为的就是在梅雨时节能将这些连绵不绝的雨水都滤到地底,而不至于让水积洼。

而铺了青石的路,是绝不会让人的鞋上带上如此厚重的淤泥。

是而燕琼出门绝不止是去买了个包子,定然还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