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露出淡淡的不屑,转身离去。
云语容心中怄火,冲宁渊的背影一通发泄,“我们相谈甚欢,哥哥突然闯入将人吓跑,难道是待客之道?”
想到数十只辛苦捕捉的瓢虫还没来得及逗弄一番,就被宁渊放走,云语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哥哥该不是看我和唐月度共处一室,所以吃醋了吧?”
吃醋?
宁渊缓缓转过身,如玉的脸上保持着矜持淡漠,“唐公子品貌不错,许是良配,你好好把握就是。
“至于吃醋,往后再敢胡言乱语,或是戏弄客人,我便罚你去跪祠堂。”
“祠堂”二字入耳,如一条毒虫,云语容顿时又怕又气,道:“昨夜我在祠堂起誓,一字一句,哥哥也都听见了。还望哥哥今后别管我的事了,你我应当互不干涉,以免生出些不清白来。”
宁渊淡淡道:“那是你起的毒誓,我可没有。”
他欺身上前,将云语容一步步逼至墙角,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说到清白,我倒是想问,妹妹认为,你我之间是否清白?”
云语容不输气势的仰视着他,“一清二白,比素丝都白。”
“那不就行了。”
宁渊往后退了数步,“你别想歪了,我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管教你,只是因为母亲生前嘱托罢了。而且姑母,也就是你的母亲,也曾托……”
他顿了顿,道:“托我,至少为你寻个好人家。”
“可我眼瞧着妹妹年岁渐长,却一日日的胡闹,再这样下去,只怕嫁不出去。”
云语容坐在桌边以手扶额,气闷至极,“又是舅母,又是母亲,总归逝者已逝,哥哥这么说,我也只能这么信了。”
言外之意便是他扯谎胡说,乱找借口。
“那你就好好看看,我有没有胡说。”宁渊将几张泛黄的纸张放在桌面,修长白净的手指将信推到云语容的眼下。
“这是你母亲写给我的信。”
云语容何尝不知道他的性格,他才不屑于说谎,她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气一气他。
证据就在眼前,她只瞥了一眼,脸憋得粉红,“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横竖我在宁府也不久待。”
“这么说,碧禾草你不找了?”
宁玄身上有中毒的痕迹,他昨夜便问过了唐月度解毒之法,知道必须要用碧禾草。云语容方才和唐月度单独相处这么久,她应该已经知道了碧禾草的讯息。
云语容道:“碧禾草长在了宁府吗?我自会去一个没有宁府家规的地方找。”
宁渊冷笑,“妹妹果然有主见。不是要去救方释问方大人吗?去啊。”
“我这就去。”云语容一甩袖子,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云安在外派为勋阳巡抚时,本职为御史中丞,这次回京述职,他仍旧回御史台当差。
这日清晨,云安早早去了御史台,准备面圣呈上密信之事。
云语容出府门,先去找云安商量营救方释问的计策,然后转去钦天监,靠着云安的口令,拿到了一样东西。
几个地方周转下来,回到宁府时,已经是申时末。
今日天空阴沉,刮起一阵凉风,吹得院中树叶沙沙作响。
云语容沿着抄手游廊走到花厅,见到厅中有两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是身材高大的汉子,另一个则是一位年轻女子。
宁渊坐在上首位置,正在听那汉子说话。
那汉子声音雄浑粗犷,有几分耳熟。
“昨夜多谢大人率兵解围,否则饥民们都将被那些贼人害死。”
那女子道:“我们兄妹数月前去禹州,不料和家仆走散,才会和流民一同来京。父亲听闻昨晚遭遇,命我们兄妹备上薄礼,登门致谢。”
女子嗓音和悦,身着水绿短衫秋香色斓裙,梳着蝉鬓,头上戴着简单的碧玉发簪,光是看背影便给人一种轻盈飘逸之感。
“举手之劳罢了,沈老爷不必放在心上。”宁渊淡然道。
云语容忽的想起这兄妹二人的身份来。
沈家是京城有名的富户,其家中的产业以粮业为主。
当年她在宁府小住时,这个名叫沈清溪的姑娘陪她玩过放风筝,这汉子就是她的兄长沈东璋。
只听沈清溪温柔有礼的说道:“这次来也不只为了谢恩,更为了昨夜严大人死在栖霞庵一事,或许另有内情。”
宁渊脸色一变,“你们知道些什么?”
沈清溪娓娓说道:“严大人来查饥民中的流寇,当时清溪与兄长就在饥民中,亲眼见到严大人将两个姿色不凡的女子带到了禅房,欲行不轨之事。”
“我们随流民跋涉入京的一个多月中,从未见到这两个女子,她们是在突然来到栖霞庵的。事后,便没有人再见过她们。”
沈清溪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这两个女子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可是个关键的信息。
宁渊从坐上站起来,走到沈清溪的面前,道:“此话属实?”
沈清溪、沈东璋兄妹齐声道:“不敢欺瞒大人。”
“好,你们且先回府,不日大理寺或许会传唤你们。”宁渊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抄手游廊上有个身影匆匆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