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看上同一个女子,这要是被人知道岂不成了笑话,单是赵夫人那里就免不了一场闹腾。赵彦星可以玩世不恭,他赵禀均可是要仕途的。
“见过父亲。”赵彦星早就猜透了父亲的心思,对赵禀均行了个请安礼,别有深意的说道:“母亲今日身子不适,父亲不如早些回家看看?”
这边是把赵夫人搬出来提醒赵禀均了。
“我走就是。”赵禀均悻然起身,临去时看向云语容,心中仍存着一丝妄念,盼这美人挽留。
然而云语容朝他行了个拜别礼,神色淡然,一言不发。
赵禀均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赵禀均虽然贵为首辅权势滔天,却也比不上一个翩翩公子更难俘获美人芳心,到底岁月不饶人,再不服老,与晚辈争抢女人,多少便有些无耻了。
赵禀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云语容轻轻舒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赵禀均素有渔色之名,初到媚香楼,听尹三娘说赵禀均是常客,她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有意攀上赵彦星,料想那赵禀均再好色,也不至于和儿子抢女人。
那时宁渊对她不管不顾,她总要救自己出去,委身一人总比被千百人践踏来得强些。
今日不凑巧被赵禀均撞见,是为女色也罢,为羞辱宁渊也罢,果然他要买下她带回赵府,幸得赵彦星及时赶来。
“赵公子。”云语容展开笑颜,向赵彦星迎了过去,不妨手却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是宁渊。
宁渊的手像铁箍似的钳住她的手腕,半是命令半是恳求,“跟我回家。”
云语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清丽面容上漾着浅浅笑意,“宁大人适才没有听见吗,赵公子已经将我买下了,暂且留在楼中而已。”
宁渊又怒又痛,无能为力的望着她,像被关在地狱深处的困兽,只有她才是那唯一能解救自己的人,而他不敢奢望。
今日来到媚香楼,从见到她的那一面开始,她对他毫无情意,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就算他找到了她又如何,如今的她堕身青楼,他即便强行同她相处,也只能以恩客的身份,这对彼此都是莫大的侮辱。
他绝不愿用这种身份站在她面前。
赵彦星从宁渊眼前擦着走了过去,来到云语容身旁,“不是嘱咐过尹三娘,你只招待我一人吗?下次,就算我爹来了,你也不必出来见他。”
云语容含笑点头,“谢公子体谅。”
“有几日没听你唱曲了,这耳朵像生了虫子似的发痒。走吧,回房唱几曲。”赵彦星不顾宁渊的目光,领着云语容向楼上的雅间走去。
尹三娘拉着乘风去一旁套话,适才听到云语容喊那公子叫“宁渊”,听得她心里一阵突突,问:“请问尊驾在何处任职,贵公子莫非是前任首辅之子宁渊?”
“你知道就好,省的我浪费时间解释。”乘风板着脸教训,“容儿姑娘的名字也是你们能叫的?她是我们家公子的表妹,我家公子求娶多年,盟约在前。话都说到这份上,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那宁渊是朝中勋贵,圣上面前的红人,一般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就是在勾栏瓦肆中也常听到他的大名。
尹三娘吓得连声赔罪,“都怪那唐指挥使坑杀奴家,若早知道她的身份,定会早早报与贵府上知晓的,说什么也不敢让她……”
尹三娘原本将云语容视为摇钱树,此时方知道是个烫手山芋,欲要脱手出去,可这一个女子身上牵着赵禀均、赵彦星和宁渊三个人物,无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
尹三娘摇头叹气,“奴家虽有心将云姑娘送回贵府,看如今这形势,她的去留可不是奴家说了算得了。”
乘风凝望着宁渊,沉默不语。
第74章 宁渊站在天井下,半个身子露在屋檐外,过不多时,听得云语容的……
宁渊站在天井下,半个身子露在屋檐外,过不多时,听得云语容的歌声从三楼飘落,宛如银色雨丝临空洒下,像银针刺在他的血肉里,冰冷沁凉无孔不入。
那个本该在他怀里肆意撒娇的女子,在别的男子身旁曲意逢迎。
一曲接一曲,唱了足足一个时辰,听她被赵彦星折磨得嗓音逐渐嘶哑,终于唱不动了,那赵彦星仍是不依不饶,又命她喝酒。
宁渊像个石头人似的伫立,任那牛毛细雨将他的衣服湿透,无人敢劝。
等到赵彦星兴尽而返,云语容最后也没有再露面,只听尹三娘说喝得多了,醉倒睡去了。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宁府的。
宁府玉施院的灯彻夜通明,宁渊与都察院佥都御史苏钰一番深谈,苏钰离开宁府后,揣着两封奏疏直奔礼部给事中和吏部给事中的家中。
第二日早朝时分,吏部礼部给事中带着刚草拟好的奏疏,一脸义愤地走入大殿。
不出意外,皇帝萧衡看到奏疏后龙颜大怒,不仅痛斥官员狎妓之风,还减了赵禀均父子的薪奉,赵党之气焰为之一萎。
有了这个开端,清流官员中掀起了对赵党更大的攻击,酝酿已久的两派争斗正在逐步走上前台。
天牢内,太子萧景琛出狱之日,正是唐月度锒铛下狱之时。
宁渊将太子送上东宫的车马,折返狱中,命人提审唐月度。
仅仅半日的功夫,酷刑过半,唐月度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一丝游息,挂在刑架上,透过血红模糊的薄雾,见到宁渊向他走来。
“你不该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宁渊面容阴郁,宛如阴间使者,充满了危险死亡的气息。
唐月度在初审时就已经知道是云语容暗中出卖,昨日太子当面指认他就是文内侍,太子案重新审理。唐月度自知难逃一死,嘴硬道:“早知道那个贱人暗中查我,我该直接把她做成人彘。”
天牢中的刑法每一样都能令人痛不欲生,宁渊见唐月度连受数刑,命已经送了半条,仍旧没有屈从的意思,便知道躯体折磨于他无用。
宁渊嘴角勾起,微微一哂,“表妹确实功不可没,若不是顺着她提供的线索往下查,我还不会发现原来陈王一案还有漏网之鱼,隐姓埋名藏在沈家。”
唐月度脸色一变,“这是我与你的恩怨,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与云语容就有关了?”宁渊掐住唐月度的下颌骨,只听咔哒哒的关节声响,唐月度痛得大口喘气。
“立刻写下休书,不然,我把沈清溪也送到媚香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