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一夜未眠,云语容睁着眼熬到天光微亮,侧身一看,见宁渊睡颜安静,她轻声下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色尚早,四周静谧无声,只听远远传来一声院门的开合声,再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宁渊慢慢睁开双眼,神志清醒,眼底散布着红色血丝。

晌午时分,一个太监带着皇帝的口谕来到农舍,萧衡密召宁渊隔日入宫问话,宁渊接旨后送走太监,独自来到农舍简陋的书房。

乘风进来禀告道:“公子,表小姐回唐府了。”

宁渊沉着脸仿佛没有听到。

乘风道:“表小姐听到我们的计划,若回唐府通风报信,那文内侍必定望风而逃。唐府和各处城门都有我们的暗哨,只等他自投罗网。”

“找到陆斯臣了吗?”

乘风面露难色,“这老贼太狡猾,后来竟没有再露面。不过近来没有疑似陆斯臣的人出城,他应当还在城内。”

宁渊面容冷静,似胸有成竹,“明日进宫,我会奏请陛下直接派兵入城搜捕,无论是唐府还是京中各处,一寸寸土翻过来,也要将这二人找到。”

太子自尽未遂,皇帝大为震惊,明面上冷血无情是为了麻痹别有居心之人,实际上时隔这么久,他也渐渐消了气,再度拿起那些信件时,便看出了几处破绽。

太子即便再蠢,也不会在信中辱骂皇帝,给陈王留下把柄。

况且按信件日期推算,太子写下那些话时只有十五岁,萧衡依然记得那年夏天,他体内发热毒长了痈肿,是太子衣不解带的侍疾。

太子一向孝顺,他也对太子不薄,退一万步说,他常年体弱多病,自知寿元不久,太子完全没必要串通陈王急于谋反。

当太子以死鸣冤的消息传来,他不禁怀疑当初冤屈了太子,于是密令宁渊加急查找真相。

隔日清晨,一辆宫中驶来的马车接了宁渊进皇城。

宁渊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里,皇帝会衰老得如此迅速。

御书房内,萧衡头发花白,每说几句话就需要停下来喘息,“朕沉疴难起,东宫宜尽早稳固。即便朕有心赦免太子,也需要一个令百官信服的理由。”

萧衡向近侍点了点头,近侍捧着一枚令牌,送到宁渊面前。

萧衡道:“凭此令牌,你可以凭需要调动人手,也可以去往天牢面见太子。就看你的了。”

宁渊接过令牌,“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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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靖办完差事随即回唐府,将要看到唐府大门时,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喊他的名字。

文靖循声望去,见一个女子站在巷口向他招手,这女子被斗笠遮住了面容,身姿却有几分眼熟。

待他靠近时,那女子撩开斗笠的面纱,道:“文靖,是我。”

文靖吃了一惊,道:“夫人?”

云语容无故离开唐府数月,唐月度对此绝口不提,唐府的下人不明缘由,背地里也有人嚼闲话,说是沈清溪把夫人气跑了。

云语容问:“他的伤好些了吗?”

文靖忙答道:“老爷的伤已经痊愈了。”

他见云语容衣着打扮看着有些寒碜,像是在外面受了不少苦,询问老爷伤势时,她怯弱的眼神让人不由得心生同情。

老爷因为沈家小姐,没少给夫人气受,夫人纵然受了委屈,也还是会主动关心老爷的伤情,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文靖道:“沈小姐如今不在府里住了,夫人回来了就好,老爷就在家中,见你回来定会欣慰的。”

“是吗?”云语容似不敢相信,又透露着期许,“我离开这么久,他应该会怪我任性吧。”

云语容斟酌片刻,对文靖道:“若是他不愿见我,命人将我赶走,会伤了彼此的体面,日后恐难和好。你能否帮我私下里见一见他,看他究竟是何态度?”

唐府的下人们个个都是人精,善于揣摩主人的心思。唐月度虽然和沈清溪走得很近,却从没提过要休了云语容,改娶沈清溪。

云语容离开的这段时日里,唐月度还让人照料好她院子里的花草,说夫人还会回来,而且他还让沈清溪回了沈家,可见在他眼中,云语容才是要长久相伴的妻子。

文靖只是简短的思考了一下,说:“夫人要小的怎么做,吩咐一声就是了。”

云语容道:“你安排我去温泉吧,我想在他泡澡放松的时候,向他说几句好话,没准他就原谅我了。”

文靖点头称是,道:“夫人有心了,老爷一定会喜欢的。”

唐府的温泉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小院不大,当中一个冒着热气的四方水池,旁边种着几丛翠竹作为装点。

云语容穿着婢女的衣服,在文靖的安排下,端着澡豆巾帕进了温泉小院。

唐月度还没来,云语容趁机将小院搜了一遍,这院中有几块观景石,她一一触碰,可惜并未发现机关密道,其他地方也没有可疑之处。

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陆斯臣信口胡言,眼下并未找到证据,是该留在唐府继续查找,还是趁唐月度还没发现,及时的抽身离去?

拿不定主意时,她的目光落在温泉上,想到泉水中还没有查找,犹豫了一下,潜入水中去摸索。

找到一半时,听见文靖在院外喊了句:“老爷。”接着唐月度步入了院内。

云语容迅速离开温泉,一看四周,匆忙躲在一丛翠竹后。

丛生竹抱团生长,颇为茂密,将她的身影遮住。她透过竹竿的缝隙,看见唐月度褪去外衣,只在腰间围一圈长巾,坐入泉水中。

水面蒸起白色烟雾,笼罩着他,不大看得清他的面容。云语容料想他视线模糊,也应不会发现自*己,稍稍放下心来,在竹下坐下。

唐月度泡温泉的时长在一个时辰起步,早春的夜晚气温骤降,云语容身上的热气很快就消散了,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黏,可谓度秒如年。

唐月度安坐水中,闭着眼浅浅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