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当年有男友,两人是大学情侣,那时我只能暗恋她,让我对一个女人表达爱意,几乎要我的命,更别提还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不过没想到,在快毕业时,他们因为工作、保研等等问题吵架,吵得闹分手,其实原本他们也就是闹闹,过不了多久就会和好,但我却等不了。

你妈去买醉的时候,我跟了过去,撬墙角就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要了她,还把这事跟男方说了,彻底断了他们复合的可能。

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但我知道当时她就是赌气,为了报复前男友才结婚的,她心里始终没放下那人,一直都在怨恨我。”

“就算当时不爱,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没爱上你,证明你真是失败透顶。”薛承冷漠地评价。

“对,我很失败,她对那男人余情未了,我心里一直愤恨不平,对她也很差劲,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点,我从未对她说过爱,久而久之,我便以为我真的不爱她,我以为我对她的感情只是源于自己的不甘心。直到她对我、对前男友彻底失望,提出离婚,我死都不同意,为了留住她,我强行让她怀上了你。”薛英豪闭着眼叹息:“有时候想想,每一步我都走错了,一步步把她逼上了绝境。”

薛承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他一直都挺憎恶薛英豪,此刻也没有对他有半分改观,只是突然发觉自己的降世,是个不被祝福的错误。

是灾祸,是诅咒,是母亲的浩劫。

他突然很累,很累,他的罪恶又加深了一分,尽管他已经不在乎了。

薛英豪最后感慨:“其实,如果我没有被抢救回来的话,我也不会后悔。只是不知道,到了地下,她愿不愿意见我。”

薛承:“她早就轮回了,你只能去十八层地狱慢慢赎罪。”

“如果能重来,我肯定不会羞于承认,我时常做梦梦见回到刚结婚的时候,我告诉她其实我喜欢她很久很久了,我能做得比那个男人好一百倍,我会拼命创业赚钱,让你这辈子幸福富足,随意挥霍,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薛英豪边说边流泪,渐渐哽咽难以继续。

薛承觉得他悔恨的话语格外无聊,他的耐心要耗尽了。

他起身,薛英豪突然问:“你和当年那个女孩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薛承凝眉,目光探究,询问他为何发问。

薛英豪:“公司有我的耳目,看见了你往秘书办新加的人。”

“好,谢谢你提醒了我,得去拔拔钉子了。”薛承没有否认徐恩赐的存在。

“我们都有共病,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无情还是痴情,是薄情还是长情,我吃过的亏,但愿你不要重蹈覆辙。”薛英豪提醒他,尽管知道他并不会领情,在撞到南墙之前,他们都是不会认输的。

果不其然,薛承道:“我不会像你这么废物,连搞定一个女人,让她爱上自己的本事都没有。”

薛英豪:“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觉得自己能完全掌控一个人,但实际上却把对方的心越推越远。”

薛承说:“我不会落得你这样的下场,因为我比你幸运太多。”

薛承不用能力强、本事大来定义自己的优势,在某种程度上,因为爱人是徐恩赐,他已经比太多人幸运的,如果她聪明一点、世俗一点,可能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可偏偏她就是天真单纯的纯良赤子心,这让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薛英豪疲倦地回:“珍惜你的好运吧。”

“你拾回了一条命,论好运,我们也算不遑多让。”薛承笑了下:“我说过,我会比你更成功,同样的,我也会比你更幸福,你好好养身体吧,我就不过来了,下次再见,估计是儿媳妇见公公了。”

“多感受爱,多表达爱,太犟了未必会是好事。”薛英豪由衷告诫了一句。

薛承只最后扫视了他一眼,迈步离开了病房。

离开医院后,他突然很想见徐恩赐,很想抱抱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醒了没有,有没有吃饭,他开始挂念她,尽管只离开了几个小时,可总有种不放心的感觉,他觉得徐恩赐需要他,但实际上是他离不开徐恩赐,她的衣食住行他都想插手。

薛承路过花店时,停下了车。挑了一束花。他不知道每种花的花语,挑了粉色玫瑰,因为徐恩赐喜欢粉粉的东西。

临走时又挑了一支向日葵,因为这让他想到了徐恩赐,她笑起来时,蓬勃鲜活的生命力,比太阳还明媚的眼眸,像极了向日葵。

买花、送花这种事,他本来觉得毫无意义,是一种附庸浪漫的偷懒行径,是商家不断营销的骗局。

但这一刻,他没有想到什么浪漫与否,仅仅是陡生的内驱力,想给她带一束花,想看她捧着花大呼小叫,一脸笑靥地转圈圈。

花很美,但远没她的笑容美。

薛承到家之后,没有看到徐恩赐的身影,他失望地把花束放在茶几上。

他想起来她昨天说的,要回她爸爸那儿。

他难过地发现,自己对和徐恩赐的短暂分别出现了戒断反应。明明十年没见,都熬过来了,但仅仅是一个月的相处,他就不能再容忍她离开他的视线。

薛承心不在焉地回办公室处理完一大堆繁杂的事务,他坐在办公椅上,看向外面她的工位怔怔出神,他猛地忆起,她走前没有和他告别,他捉到了她的错处,瞬间有了理由去找她,他打算当面问责她。

此时,助理已下班,薛承自己从公司人事系统调来了张修文的档案,找到了具体的家庭地址。

他一刻都等不及,直接驱车去找她。

*

给张阿姨过完生日,天色已然全黑。

徐恩赐离席后,正欲离开,张修文叫住了她。

他在饭局上给张阿姨祝寿,喝了不少酒,他喝酒会上头,脸庞有些酱红。

徐恩赐和他并肩,朝门外走,在门口停住,“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订好酒店了。”

“我送你。”张修文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上,整理齐整。

徐恩赐笑道:“别了,你喝酒了,不能开车,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被张阿姨看见后,她会生气的。”她说完朝门内瞄了眼。

张修文摆手道:“没事,我不开车,我打车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叫好车了,马上就到。”徐恩赐拒绝。

她朝外撤了半步,和他拉开距离,冲鼻的酒精气味熏得她鼻腔难受。

“见到你真开心。”张修文抬臂摸了把自己脑袋,嘿嘿笑道,喝完酒的他看起来有些憨傻。

徐恩赐跟着笑了下,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