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

徐恩赐捧着脸说:“不过,没想到班长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

“哪样?有什么不一样。”薛承对此也很好奇。

徐恩赐说:“就是会笑得很开心嘛,以前的你很少笑的,都是冷冷的,当然现在也是冷冷的。”

薛承:“我一直都笑的。”

徐恩赐摇头:“那是嘲笑,冷笑,反正不是开心的笑。”

“开心的事太少了。”薛承感慨,“不是谁都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但是这样才开心嘛,人这一辈子就活这么久,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说话怎么跟七老八十的人一样。”

“可能是因为我说话有哲理吧,嘿嘿。”

服务员端着锅底过来,食材也陆陆续续上齐。

徐恩赐的注意力再度转移,已经完全不去想刚才张修文的事,而是专注于吃火锅上。

平时和张修文吃饭,总是他忙前忙后,帮她烤肉涮菜夹东西,徐恩赐只需要吃吃吃即可,然而和薛承吃饭,她马上自动变成了服务的那个,总觉得薛承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需要别人伺候。

薛承原本就不饿,对火锅食材也完全不感兴趣,但徐恩赐一直给他夹肉夹菜,还特别强调让他试一下自己调的蘸碟,薛承只能被迫多吃几口。

他更多的乐趣还是欣赏徐恩赐吃东西,她吃东西像个小仓鼠,嘴巴塞得鼓鼓的。

时不时抬眼看他,含糊不清地说:“怎么老看我,你吃啊。”

薛承抽出一旁的纸巾,熟稔地帮她拭去嘴角的酱汁。

徐恩赐没有躲避,反倒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想她对薛承的情感确实和对张修文的完全不一样,至少张修文给她擦嘴巴的时候,她本能反应就是避开。

张修文此刻正和一个同事在商场闲逛,他原本计划着约徐恩赐出来之后就和同事告别,但没有想到等来这种出乎意料的回复,刹那间有种山崩地裂万念俱灰之感,内心极其抗拒的事终于发生了,徐恩赐竟然毫无征兆地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展到和情侣没甚两样的程度。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差三岔五和她见面、约饭,对她身边关系密切的人都有了解,到底是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悄悄潜入,攻占了徐恩赐的心?

他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人是在网上认识的,两人一直在网恋,今天才发展到线下见面。

他又发了一长串的信息,询问他们网聊的情况,但徐恩赐再也没有回复他。

他失魂落魄地晃荡,像天地间一抹丢失挚爱、无依无靠的游魂。

同事见他反常,调侃:“就这么舍不得我,又不是以后见不了面了,说不定哪天我也要被调去分部了。”

张修文苦笑着摇头。

同事推搡他一把,笑道:“兄弟咋回事,怎么跟失恋了一样?”

“差不多吧。”他苦闷地回道,眼睛酸涩得厉害,面颊微痒,手一摸,是滚落的泪。

同事被吓到了:“到底怎么了,你不是来真的吧?”

张修文狠狠摸了一把眼泪,“我要去喝酒。”

“走走走,一醉解千愁,失恋就失恋,咱可得有点骨气,不当那舔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同事把能想起来的劝慰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

“你懂什么?她不一样!”张修文驳斥。

要是能舔来,他当一辈子舔狗也甘愿,可惜母亲的反对始终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他没法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徐恩赐,就算追到她了,也会被母亲拆散。他注定得不到她,却也难以接受别人得到她。

同事忙不迭搭腔:“是是是,能被你相中的女人当然不一样。”

两人随意地在四楼商场找了个餐厅。

中途,张修文外出去洗手间,路过熟悉的火锅店时,看见门口打闹的小情侣,心里泛起一阵伤痛,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他和徐恩赐还来吃过,他记得她很喜欢。

思及徐恩赐,他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抻着脖子一直往里面张望。

倏忽间,他在店内的一个角落处看见了徐恩赐,虽然远远地只觑见半个身子,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而坐她对面的那个人,由于是背对着外面,脸完全没露出来分毫。

张修文双脚灌铅似的定定站住,自虐般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徐恩赐毫不拘谨,神色举止甚是自然,她吃得很开怀,还时不时抬头和对面男人说笑,最让张修文心绞痛的是,她竟会甜蜜羞涩地低下头,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对面的男人会抬手帮她抹掉嘴角的汤渍。

两人看起来根本不像张修文预想的那般,第一次线下面基,反倒是相熟许久,俨然是一对情投意合、默契非凡的情侣。

她在那人面前呈现出的轻松愉悦,神采飞扬的姿态是他永远不曾见过的生动景象。

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展现在他面前。

张修文甚至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不存在,他本来还担心她被欺骗,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他,他此时若过去,倒真像个小丑。

张修文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徐恩赐松了一口气,紧张兮兮地对薛承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哥了,吓死我了,还好他没进来,不然被他发现我和你吃火锅,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少叫他哥。”薛承不悦,筷子在鱼籽丸上猛戳两下:“我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是我怕连累你的清誉。”徐恩赐已经摸索出一套与薛承的交流准则,就是专捡好听的说,薛承此人明显吃软不吃硬,顺毛撸会有奇效。“要是被他发现自己那英明神武的老板居然在火锅店和女生吃饭,这滤镜得碎了一地呀。”

薛承撇嘴:“我看你就是害怕被他发现我们俩的关系。”

“额……”徐恩赐迟疑,下了决心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被人发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