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人偶站在场中翻转沙漏,血色流沙沿着中间的细管下落,落下时居然重归洁白,玻璃墙上溅落的鲜血和碎肉从下到上消失,随着流沙全部落入沙漏的下半部分,被过滤为白色,玻璃战场也被清理得一尘不染。
第三轮蓝队消极避战,天使人偶已清场,距离倒计时结束尚余十来秒,但玻璃墙已经开始缓缓向上升起。
“快过来”林乐一趴在地上用手指抠玻璃墙的缝,墙才抬起十厘米,他就拼命往缝里面钻,身体进不去就伸长手臂去够,才勉强触摸到天机蝉影的残骸,他几乎粉身碎骨,躺在零件碎片中,只剩下一张本就未雕刻完成的脸,一些身体残骸挂在人偶折断的脊柱上。
天使人偶发现又有活动目标进入场地,头颅倏地扭向林乐一,瞬移到他面前,突然高举沙漏,瞄准林乐一的脑袋。
梵塔这一方也的玻璃墙也才抬起十几厘米,他脸色骤变,展开虫翼化身刺花螳螂飞入缝隙,在天使人偶附近现身,伸手架在林乐一头顶,回身一踢,将天使连沙漏一起踹出数米远,后背重重撞击玻璃墙。
天使人偶在地上滚了一圈,安然无恙爬起来,举起沙漏准备一战,梵塔无法轻视他,召唤蜂后权杖迎敌。
电子屏忽然发出倒计时清零的警报音,天使人偶立即恢复怀抱沙漏的石膏雕像状态,不再动了。
巨型机械人偶将塔吊般的手臂伸入玻璃战场内,拿起天使人偶,轻轻放到场外,但没放回货架上。
林乐一抱起天机蝉影的残骸,双臂拢起地上的碎片,低着头紧贴人偶的面颊,人偶是他至今的精神支柱,也是自己人生还有价值的唯一证明,因此每一具都意义非凡,失去他的心情旁人无法体会。
梵塔在他身边蹲下,手掌搭在他发顶:“我告诉过你,他们是需要清扫的障碍,明知有坑还偏要踩,怎么这么犟,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嗯还能修好吗?”
“叛徒的话怎么能信?”林乐一歪头躲开他的手,埋头收拾天机蝉影的碎片。
“这是生存经验哦,你老哥没教到的我来传授给你。妄想救下所有人,这也算是一种天才的自负表现。”
林乐一冷淡道:“我们的观念有冲突,我有我的决策。”
梵塔哼笑:“你有个屁的决策。一次失误毁了天蝉,还没栽痛?”
林乐一抱起人偶转身退场:“我的决策向来有Plan B。”
双方退回各自场地中,玻璃墙降下,阻隔双方的交流。
乔晓星和迦拉伦丁去找零件回来,看见天机蝉影的残骸躺在工作台上,天都塌了。
“我的天呐,谁打的,那个侏儒猎人?“迦拉伦丁花容失色。
“消极避战,被规则制裁了。”林乐一示意被人偶师放在场地外的天使人偶,“人偶师随便从货架上拿了一具偶就把场内打得落花流水,不知道他手里正做着的那具有多强,真放出来估计连梵塔也顶不住。而且天使人偶没收回货架上,被放在场地附近了,不出意料的话,天使人偶也会成为最终boss之一。”
他一番话,让乔晓星和迦拉伦丁都感到一阵压力。
乔晓星到工作台前看了看天机蝉影的情况,已经完全损坏,短时间内不可能重新上场了:“第四轮靠谁上场?我们手里只有两具偶了,而且还有一具不会动。”
她指的是与梅妻,这具偶还没雕刻完,脸孔基本模糊,也没做灵衣,现在光着身子,只有差不多一米高,没有敛光,虽然写了咒言但无法自己行动。
“第四轮要请你上场了,姐姐。”林乐一依然冷静,阵脚未乱,不知不觉成为了红队的主心骨,两人一鸟都自觉听他指挥。
乔晓星捂住嘴:“不是吧,蓝队肯定要上黑皮大佬或者白发帅哥了,我一秒都顶不住。哎,一秒就躺下了算不算消极避战啊?”
“没叫你自己去,你要躲在与梅妻身后,她会保护你的,我写了咒言进去。”
“可是她只有一米高,我得要蹲着。”
“那就蹲着。”林乐一打开天机蝉影的胸腔外壳,幸好他灵机一动把风之核心装在了右边,否则就被一起碾碎了。
“风属性的物品有个优势,那就是不会和任何属性起冲突,狂风增速,风助火势、扬土沙、掀水浪,基本所有属性的灵偶都不排斥风属性,都能装配风之核心。”林乐一抱起与梅妻,拆开胸腔壳,将风之核心安装进去,因为仅由一枚畸核雕刻而成,所以小偶使用也依然合适。
与梅妻身体冰凉,体胚由霜花冰原的雪华木雕刻而成,重量极轻,可以随风而走,通体散发着月光白的色泽,手掌触摸似有一层水汽,冷寒刺骨。
林乐一从零件箱里翻出一张雪纱,披在与梅妻身上,这布料很不普通,经不住太强的咒言,写两句作罢,倒也聊胜于无。
他将之前制作的弩匣和倒钩箭交给乔晓星,拉她到蓝队看不见的地方嘱咐:“依我对梵塔的了解,他喜欢先击败更强者,所以基本不会先对你动手,你躲在与梅妻身后就好。”
三人一鸟凑在一起小声商讨,迦拉伦丁说:“那白毛剑客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他像是会说‘君子不伤女流之辈 ’的那种人。”
乔晓星谨慎地听着,点点头:“可我只有一支箭啊,规则要求我们这边上两个,对面也得上两个人,我怎么对付他们?”
林乐一:“会有机会的,我的咒言已经写好了,会有明显的时机能让你下手,你肯定能感觉到的。”
乔晓星用手指轻碰箭身倒钩,又回想起这箭的威力,悻悻缩回指尖:“你真要用这么歹毒的箭对付他吗,你们关系其实很好吧?”
“打架又不耽误亲嘴。何况是他先当叛徒。那两人都该死,替我转告他们,少爷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
“什么,亲嘴?原来好到这种程度?!”
双方休整一段时间后,第四轮参战者进场。
与梅妻怀抱一束梅花枝,飘入战场内,乔晓星抱着弩箭匣紧跟在这具冰雪小偶身后,面对两位绝顶高手紧张不已,频频回头看林乐一,林乐一用口型鼓励:“能不能修好天蝉就看你的了,帮我们赢一套最好的零件,姐姐。”
每轮对战人数由红队决定,林乐一派了两位上场,蓝队也要拿出两人来,梵塔和白乙秋前后进入场地,玻璃墙缓缓降下,将场地锁死。
看见对手是两位女士,白乙秋有些迟疑。梵塔低声警告他:“在新世界,雌性都是最危险的掠食者和最精明的领袖,轻视的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再秉持你古板的君子之道我就连你们三个一起打。”
白乙秋虽然不敢苟同,但遵命握住了剑柄:“是,祭司大人。”
乔晓星还记得上场前林乐一交代的狠话,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放给梵塔:“那边叫梵塔的听着,我们队长说了,少爷眼里全是你,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反驳。”太紧张了,忘词了,好像差不多吧。
梵塔一愣,目光游离,不自然地摸摸头发:“哈什么”
白乙秋闭上通红的耳朵,非礼勿听。
第四轮倒计时开始。
与梅妻睁眼,眸中极寒珍珠泛着奇异的偏光色彩,扬起双手,玻璃场内掀起一阵极寒风暴。
风之核心与冰属性相得益彰,让寒冰扩散到场地内的所有角落,玻璃冻上一层霜花,从外部已经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了。
乔晓星戴上登山护目镜,裹紧防风保暖服,抱着弩匣蹲身藏在与梅妻身后,一具娃娃竟然能爆发出抗衡自然的力量,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把玻璃上的霜花铲掉,给林乐一留出观战的视野,以便随时调整战术。
梵塔和白乙秋必须离开龙卷风席卷的位置,因此要依靠翅膀,但骤降的温度又在翅膀表面凝冻了一层冰霜,让飞行变得极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