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灿眉飞色舞,他注意到?了石桌上?的绢纸,身体往前一凑,脑后的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他一看就懂:“这是连弩吧。”
“二妹妹画的。”顾知?灼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一遍,“二妹妹说?她来做,我觉得行。”
顾以灿竖起了大拇指:“等做好,大哥给你买花戴。”
顾知?骄弯起嘴角,笑意越加柔和?。
顾知?灼拿起炭笔,洋洋洒洒地把需要的东西一一罗列,包括鲁班尺,墨斗什么?的,写完又道:“二妹妹,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列完后让丫鬟交给吴平家?的,她如今管着采买。”
顾知?灼没有问她识不?识字,以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跟着先生学上?些日子?,连状元都?能?去考。
把澄心纸一塞,顾知?灼就不?管了。
连弩是木制的,大部分的结构也都?是木头,但中间的枢轴和?滑轮,钩心,顾知?灼决定都?用铁,另外,铁矢也得准备一些。
“哥,千机营有铁匠吗?”
顾以灿拿着图纸看,分出一丝心神听她说?话,头也不?抬道:“有。”
“这就行了。我们新?得的铁,正好拿来用。”
那箱铁真是及时雨!不?然光五百支铁矢就是个大问题。
顾以灿把图纸看完后,郑重地叠好:“二妹妹,就交给你了。等枢轴什么?的打好后就拿来给你。”
顾知?骄的心跳得很快,眼中熠熠生辉。这是一种被相信,被认可的感觉。
“哥,你要回军营吗?”
“飞鸽传书?吧。”顾以灿摸摸下巴,“我刚被骂了,哎,还是得收敛些。这几天就先不?回去了。”
顾知?灼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小丫鬟来到?亭子?外头,琼芳出去问了一下,过来禀道:“大姑娘,周六公子?来了,说?有急事找您,现在在前厅。”
“大哥哥,大姐姐,我先回去了。”顾知?骄精神抖擞地说?道,“我去把尺寸重新?计划一遍。”
她福了福身,脚步轻盈地先走一步。
“周六这小子?会?有什么?急事。”顾以灿狐疑道,“我和?你一起去。”
一从亭子?里头走出来,一股暑热就扑面而来,顾知?灼用力扇了扇团扇,没一会?儿额头的汗水就冒了出来。
从月洞门出去,就是前院待客的厅堂,周六郎满身焦躁的走来走去,一见顾知?灼来,立刻迎了上?来:“姐,出大事了!”
“什么?事?”
说?话的是顾以灿,周六郎满眼全是顾知?灼,慢了好几拍才发?现他也在,连忙站好喊道:“灿哥好,你回来啦。”喊完又急急忙忙道,“姐,郑四?她妹被夫家?退亲了。”
“郑四?她妹被退亲了,和?我妹妹说?什么?。”顾以灿瞪了他一眼,“还有谱没谱?”
“别吵。”顾知?灼扯了他一把,又道,“你接着说?。”
“就是,郑四?她妹看上?他们府里的马夫,说?他瘸了腿很可怜需要有人救赎,还偏巧让未婚夫亲耳听到?。未婚夫直接退了亲事,郑四?他爹一气之下把马夫打死了,现在他妹妹嚷嚷着要殉情。姐,你说?,郑四?她妹是不?是和?我那四?妹一样,一样……”
顾以灿没听懂:“你四?妹又怎么?了。”
周六郎呆了一下,明白了。
“姐,你真是说?话算话!”没想到?,她居然连灿哥都?没告诉。
顾以灿眯起了眼睛,双目中迸发?出了一抹危险的光。
反正灿哥也不?会?搬弄口舌,周六郎生怕被打,索性把周仅诺的事都?说?了,庆幸道:“多亏了姐帮她……姐,现在怎么?办?”
顾知?灼琢磨了一下:“最近京城还有没有类似的事?”她这些日子?军营府里两头跑,压根没精力去关心别的。
周六郎摇了摇头。
他为了四?妹妹的事焦头烂额,要不?是一早看到?郑四?在喝闷酒发?酒疯,他连这事这都?不?知?道。他是想着郑四?妹子?的事和?诺姐儿太像了,说?不?定顾知?灼也能?把人救过来。
“这样吧。”顾以灿道,“你把咱们的人全都?叫出来,就叫去……”
这诺大的京城就没有纨绔们不?知?道的事。
顾知?灼接口道:“我记得猫儿街的茶馆旁有一家?酒楼,就去那里。”
“好。”
周六郎匆匆跑了,顾以灿先回院子?写了一封信让飞鸽传书?送去军营,交代齐拂让铁匠依图纸把轴承什么?的打出来,兄妹俩再一块儿出了门。
猫儿街上?的茶馆还是一摊碎石没来得及清理,但压在乱石下的张秀才已经被搬走了,只?留下了一滩鲜血。周围的小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兄妹俩先去了酒馆,要了两间二楼的雅座,让小二把中间的隔断打开。顾知?灼凭栏坐在窗边,目光落向对面算命摊的幌子?,上?头的“算卦”二字,都?多了一个勾,让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算命摊上?坐了一个老瞎子?,生意似乎还不?错,刚走一个客人就又来了一个。
“灿哥,姐!”
不?多时,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们陆续都?来了。
顾以灿一声令下,周六郎负责传达,一个个来得飞快。他们都?是一块儿去晋王府打过架的,见到?顾知?灼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叫得亲热极了。
他们进了雅座,在八仙桌围坐了一圈,坐不?下的,就拖了一把圆凳坐到?窗边,嘻嘻哈哈说?着话。
郑四?醉的不?成样,摇摇晃晃地过来后,往八仙桌上?一趴,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