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玦也不计较秦浅的冷淡,挑挑眉:“听说傅家老爷子真没了?”
谈话间,陆言琛挺俊的身姿映射光可鉴人的瓷砖,眉眼流转明耀光影。
霍玦懒懒抬眸,薄唇扬起不咸不淡的弧度:“陆总。”
陆言琛的脸色清冷淡漠,眼眸一片平静,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
霍玦的视线紧跟着转向趴陆言琛肩膀的安吉拉,小家伙睡着,拿屁股对着他。
果真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女。
以前他讨好安吉拉没少费工夫,陆言琛一来,亲疏远近立见高下。
想着,霍玦不自觉提高音量:“我爷爷跟傅老爷子是多年的旧相识,本来也想去吊唁,可惜太远了。”
陆言琛不动声色皱了眉峰,宽厚手掌安抚地拍两下安吉拉的后背。
安吉拉被霍玦的声音吵醒了,眯瞪地撩起眼皮,回头看了看,对上霍玦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有些起床气,嘟了嘟嘴,柔嫩的小手捂着嘴巴打哈欠,软软开腔:“乔克”
爹地两字原本习惯性地冲口而出,然而,闻到陆言琛身上清冽的味道,安吉拉迷蒙的大脑骤现秦浅那晚的叮嘱,陆言琛近日对她无微不至的的好亦点点滴滴掠过脑海,她及时改了口。
“乔克叔叔晚上好。”
稚嫩的嗓音落地,除却秦浅与庒铭,其他两个男人的面色不约而同变了变。
陆言琛的胸腔轰然炸开绚烂烟花,璀璨亮影直窜眼底,浓烈的感动包裹心脏,他竟觉得哑然。
安吉拉那天叫霍玦做爹地,即便明知童言无忌,陆言琛的情绪仍旧非常低落。
可面对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神,他又能说什么?
因为愧对安吉拉的缘故,陆言琛甚至很多时候都不能如实地向她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在十多秒前,陆言琛还以为安吉拉大概又会那么称呼霍玦。
没想到,小宝贝居然不声不响地赐予他这么大的惊喜。
陆言琛抿紧唇线,激扬的情绪澎拜着,望向无所事事的秦浅。
何其有幸。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体悟。
霍玦的心情全不似陆言琛的如沐春风,眸底暗色简直能凝聚成积雨云。
安吉拉一岁半开始称呼他乔克爹地,听了近乎三年,霍玦的耳根早被她磨出甜甜的茧。
起初是逗着她玩,毕竟合眼缘,小宠物似的,也想无形中拉近他和秦浅的距离。
后来真心生出疼爱,虽然没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待她也算不错了。
如今乔克叔叔四个字倏然就令霍玦无所适从,油然萌发巨大的落差感。
霍玦忽明忽暗的眸光顿在陆言琛父女二人身上,尔后平移向一旁面容清淡的秦浅。
一家三口的站位呈钝角,但氛围和谐到令人难以插足。
霍玦沉默不语,目色逐渐变得阴郁,瞳孔深处藏着风雪肆虐的旋涡,寒冷的飞絮萦绕着。
“霍玦。”
一管温和的轻柔女声自斜后方倏忽传来,透着些微笑意。
霍玦游离的神思被拉回,他心弦微晃,侧身前别有深意地睇了陆言琛一眼。
陆言琛面无表情,目光淡淡扫过去。
霍雅琦推着行李箱漫步缓行,她漂染了栗色的中分长发,脸型小巧,身段凹凸有致,身姿窈窕,精致的五官六分秀美四分英气,铅笔裤衬得双腿越发修长。
秦浅漆黑的眼睛自然而然落霍雅琦面上,捕捉到她余光的定点,嘴角饶有兴味地上扬。
现实生活中,有的人几乎刚认识,便能准确判断出自己会跟对方发生交集。
秦浅就是这种型。
根本无需自我介绍,她笃定霍雅琦肯定认识自己所谓的前夫。
霍雅琦和霍玦打过招呼以后,不偏不倚看向了面庞波澜不惊的陆言琛。
“言琛,”霍雅琦款步上前,淡淡一笑:“你果然来了伦敦。”
陆言琛轻描淡写:“早晚都是要来的。”
“不愧是我认识的陆言琛,目的明确,迎难而上。”霍雅琦的语气掺杂若有似无的熟稔。
陆言琛未置一词,薄唇微扬,温度缺缺。
秦浅目若幽波,意兴盎然地打量他,眼底折射的光泽同他的婚戒交相辉映。
“秦小姐,”霍雅琦飒爽地挑起眉,转而瞥向秦浅:“我叫霍雅琦,霍玦的姐姐,言琛的同学,之前在香江听过你的很多传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她磊落地伸出手,秦浅同样神色自如地握住她:“霍小姐你好,但愿我的那些故事没吓着你,人云亦云,很多都属于添油加醋的谣言。”
霍雅琦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其实传递了挺多信息。
秦浅的神情滴水不漏,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