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调慵懒,轮廓深邃寒峻,线条棱角分明,脸上没什么多余波澜,脱下西装勾在衣架上,随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恐怕不止于此吧?”

顾景安的视线锁定陆言琛额角的伤口,语气森然。

伤陆言琛的人肯定是秦浅无疑,都到了动手的地步,可见他们有多剑拔弩张。

“秦浅的手机打不通,公司也没见她人,她到底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秦氏跟绵绵都需要她。”

“只要你顾景安不需要她就行。”

陆言琛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缠绕着他清隽的面庞,渲染出高不可攀的疏远。

“当然,就算你需要也没用,她是我妻子,我才是最需要她的人,所以她在我那里,懂了吗?”

陆言琛坐在转椅上,浑身散发着寒冽如冰的气场,坐姿相当散漫,薄唇吐露的每个字眼犀利又冷酷:“秦氏我会暂时帮她代管,绵绵也由我照顾,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专心去奔你的锦绣前程吧。”

“陆言琛,你是不是把秦浅藏起来了?”

顾景安黑眸清冷,眉宇间的阴翳迅速弥散,神色冷冽至极:“秦浅是个人,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她有自己的思想,更有合法的人身自由权,你这样对待她,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我怎么对待她了?”陆言琛深邃的凤眼流光明灭,语声幽冷,音量轻而缓:“一个月了,无论她闹什么,我都容忍,我只要她不离婚而已,我低声下气到这份儿上,我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倒把我形容成在虐待她一样?”

“听说你很快就要去警署了,顾警官,说话做人要讲证据,你诬陷我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证据呢?你哪只眼看见了,还是秦浅亲口告诉你的?”

陆言琛神色淡然,长指扯了扯领带,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景安,目色却冰冷得发青:“我怎么不知道警察连两夫妻的私房事都要管?又或者……”

顿了顿,陆言琛摁灭烟蒂,修长的眼睛骤然划过耀眼逼人的寒光,冷然牵起唇:“你才是那个特例?就算你要插手管,也请你明确自己的身份。”

顾景安面色铁青,他倏地大步近前,撑在陆言琛的桌面,唇线抿得锐利无比,手背青筋毕露,眸中火光灼烧:“你好意思说自己对她好?是谁以前那么伤害她?是谁不要绵绵又逃婚?是谁把绵绵丢下去找别的女人?陆言琛,全香江的人都知道你们要离婚了,是你自己在掩耳盗铃而已!”

“呵。”顾景安周身的寒意汹涌波动,胸口积压的怒火将眼眶烧红,忽而讥诮地扬起唇:“去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除非你眼瞎才会爱上秦浅,怎么?一向在商场大杀四方一诺千金的陆老板也有自打嘴巴的时候?你愿意给,为什么不问她要不要?”

“更何况,她要的东西你给得起吗?”

399:家暴

陆言琛喉结滚动,凉凉抬眸,面容水波不兴,内心却掀起万丈狂澜。

柔软的心底深处陡然生出了一腔被激烈挑衅的刺痛感,疼痛尖锐,直窜脑海。

手中钢笔被他猛然攥断。

偌大的办公室因为两个男人的针锋相对气压低沉,就连射落进来的明朗光线都瞬息变得阴晦无比。

“我给不起,难道你给得起?”

陆言琛仍旧不以为然地嗤笑,看着顾景安的眼神写满嘲讽,声线清冽如雪:“你如果给得起,她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我配偶那一栏了,顾景安,人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你做了那么多年梦该醒了。”

“我伤她多深,我有数,她能不能原谅我,我也知道,我和她还轮不到不相关的人指手画脚。”

陆言琛若无其事地丢开那两截笔管,忽然站起身,挺俊的身形弥散危险的强大气场,眸子冻得人瑟缩,云淡风轻地笑笑:“我跟她是合法夫妻,不管做什么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你懂?”

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这八个字深深刺痛顾景安的心,他望着一抹冷笑勾上嘴角的陆言琛,眸如冰刀,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喉咙:“你可真够卑鄙无耻的。”

“我卑鄙无耻?”陆言琛唇边冷意更甚,冰冷的怒火从胸口肆虐到凤眸,就连阳光都无法温暖,他腔调沁寒轻薄:“我以前曾经敬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你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你趁着她毫无防范意识偷亲她,为什么就不觉得自己卑鄙?”

“大家半斤八两,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也不对,我与你还是不同的。”陆言琛冷漠地扯起唇,眸光定定,轻慢笑道:“我是她丈夫。”

陆言琛话音刚落,领口便被顾景安一把攥住。

“你把秦浅放出来!”顾景安厉声道。

陆言琛眉目未动,很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挣开他,清寂的眼神漫不经心,对顾景安眼中喷薄的怒焰视若无睹,笑容玩世不恭,嘲讽道:“我是良好市民,奉公守法,按时缴税,顾警官别血口喷人,万一我追究你法律责任,吃亏的可不是我。”

说完,陆言琛优雅抬手,扣紧顾景安腕骨捏住他麻筋一点点偏离自己的衣领,口吻轻淡:“别冲动,你就快转业了,有案底的人要怎么入警署?你大可不顾惜自己,但秦浅的感受你得在意吧?”

“秦浅着急收拢秦氏的权力,不就是考虑你的前途重要?她不想再拖着你继续欠人情。”

陆言琛克制自己被刀片削过的心痛,笑得春风般和煦,只是风过无痕,音色幽幽:“再加上你其实也帮不到她什么,既不能翻案也不能夺权,不然,她何必那么委曲求全地嫁给我?你别糟蹋她的心意,到时一番努力付诸东流,我都替你感到惋惜。”

顾景安瞳孔收缩,双拳紧握,心里再次被蛰了一下,沉沉呼吸,眼里翻涌着急剧升沉的黑浪:“你真认为自己只手遮天?”

“我遮的……”陆言琛忽然抬起手对准灿烂的阳光,恍惚了一瞬,眼里浓郁的情愫凝重到难以融化,他面色柔和又冷酷,意味深长道:“是她头上那片天,所以她只能属于我。”

“陆言琛,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对秦浅为所欲为的。”

这是顾景安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言琛都根本懒得掀眼帘。

不多时,沈爵慢悠悠地踩着猫步过来了。

“我刚才看到顾景安怒气冲冲地走了,情敌宣战吗?”

陆言琛冷冷撩起眼皮,视线嫌弃地掠过沈爵的花衬衣:“你什么时候能穿得像个正常人?”

“我的衣品,我做主。”沈爵嬉皮笑脸,走近一看,诧异挑起眉:“你又被家暴了?”

除却陆振齐,也就秦浅敢三番两次打陆言琛,上次医院甩的那一耳光,差点把他毁容。

陆言琛不理会沈爵的明知故问,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声道:“我把她关起来了。”

“你抽什么疯?”沈爵匪夷所思地瞪着陆言琛,脑筋一动,忽道:“是怕艾伦的人伤害她?”

傅南川最近天天往许念欢那儿倒贴,对其他事情就难免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