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来不需要孟雯萱实现他的任何需求,他对孟雯萱有求必应,给了她自己能给的一切。

他以为这便是恋爱该有的样子,两个人水到渠成,平平淡淡没有波折。

孟雯萱出事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送秦浅去坐牢。

秦浅带着孩子上门逼婚时,他也想过叫秦浅消失。

可也是秦浅,彻底打破了他之前一潭死水般平静的生活,同样是她击碎了他虚伪的面具。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萌发贪恋,从身体到心,那股占有欲强烈到屡屡让他不自控。

即便秦浅不离婚了,每天也若无其事地和他谈笑,可他有自知之明,昔日做过太多无法弥补的错事,从始至终,秦浅都心存芥蒂,他们间的关系看似和谐融洽,实际上却蒙着一层隔膜。

有的话再不说清楚,陆言琛怕自己将来会更加后悔。

陆言琛拥紧秦浅,头埋进她颈侧,滚烫灼热的气息透过肌肤渗透进她的血液,似热水烧开了。

“你坐月子那一个月,我每天都有接收到你和绵绵的视频,从未间断。”

“秦浅,那晚你在休息室睡着,我也趁你没意识看了你的伤口。”

秦浅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收拢,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也从没去想过。

初始也有过幻想,可陆言琛的言行举止总像冰水泼醒她,渐渐的,她心里那团火就熄了。

她低头,眼前有些模糊了,很多很多的委屈都在这个瞬间刺激得她红了眼眶。

悲喜交加,莫过于此。

可她不想哭,也不想在陆言琛跟前掉眼泪。

“你大概猜到了,我在国外过过什么样的日子。”

陆言琛的声音越来越沉闷,坚硬的身体环住秦浅,温热气息萦绕她耳畔,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的思想,她的言语,就连她的呼吸都仿佛染上了他甘冽的味道。

“我曾经受过很多伤,挨过刀,中过枪,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陆言琛偏头,清净幽黑的凤眼晕开了几许血丝,他凝视着在阳光里飞舞的尘埃,目光晃动着幽沉暗影,轻声吐字:“我当时经历那些都觉得无所谓,可当我看见你缝针挨刀,我特别疼。”

“我终于知道,刀子割在谁身上最疼。”陆言琛深深嗅了一口秦浅独有的香气,极力平复一波强过一波的胃痛,用全身的意志力来抵御脑中的晕眩:“是你。”

当年孟雯萱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满身都插着管子,他为此心疼,气愤,自责没照顾好她。

但看着秦浅像一个破娃娃昏死怀中随时都可能消失,他却恨不得以身代之,替她去承受所有。

秦浅的脑海一片空白,神经末梢蔓延开浓烈的痛意,偌大的办公室好像顷刻间成了寂寥的荒原,一阵皑皑雪风拂过,半空中只盘旋着她和陆言琛的呼吸声,他的每个字清晰回荡在心底。

这一刻,秦浅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亲身经历着陆言琛所说的情形。

此前无所顾忌接近陆言琛,非要把他扯进自己的世界,被他万般折辱轻贱都斗志昂扬。

想过退却,也想过跟他死磕到底,这一路走来,斑斑驳驳全是道不尽的辛酸。

她像个孤注一掷的绝地战士,越挫越勇,勇往直前。

只有在人后才会解下无坚不摧的盔甲,独自黯然失落。

眼下得偿所愿,反而觉得恍然如梦,唯恐这一动容,之后等着她的又是更陡峭的崇山峻岭。

秦浅身姿秀挺地伫立着,脸上没有丝毫水痕,心墙却淋了一场潮湿的大雨,雨水侵入缝隙,零星嫩绿春风吹又生地钻了出来,焕发着勃勃生机。

陆言琛还顽固地霸占着她,手臂也没落下去,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秦浅哑声轻唤:“陆言琛?”

没人应答她。

秦浅的背部支撑了陆言琛的重量,她有点累,试着去掰他的手,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徐徐响起。

“去休息室的床头柜帮我拿胃药。”

秦浅脸色微变,侧过身打量陆言琛,男人面色苍白,眉宇紧蹙着,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你胃病犯了?不是有按时吃饭吗?”

话落,秦浅顿悟了。

陆言琛这一个多月应该都没怎么休息,昨天又加班到半夜,精力耗损太过了。

秦浅把陆言琛扶到沙发上坐下,直接快步跑进了休息室。

等拿了胃药出来,陆言琛歪靠着沙发背,手指抵住额头闭目养神,气色不太好。

秦浅匆匆忙忙地接了一杯温水,又将药倒到陆言琛手心,他抿唇,抬眼瞥了她一眼。

“别磨蹭,快吃药。”她催促。

陆言琛眸中情绪莫测,清冷的轮廓柔和了几分,眸底萦绕浅薄的雾气,映着阳光潋滟耀眼。

他吃过药,依然意味不明地盯着秦浅,双眼折射的光泽清寂阒静,一瞬不瞬笼罩着她的侧影。

秦浅淡淡地审视着陆言琛,语气轻浅:“好些了吗?需不需要叫医生来?”

陆言琛缓慢地摇了摇头,眼里还残留着血丝,他望进秦浅的眸底:“不必,现在好多了。”

秦浅准备起身把胃药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