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用缅北铁木做的,这一杖打下来,不是伤筋就是动骨!
陆言琛却纹丝不动,神态平静,连躲都没有躲。
康敏大惊失色,连陆振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傅老手下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手杖就要落在陆言琛肩头,他忽然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手杖,紧紧地抓着末端,眼神森冷,面色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傅坤大半生都在刀口舔血,几度生死,制服年轻力壮的小辈也不在话下。
可感受着陆言琛强劲的力量,也不由得愣了愣,还从没人能抗衡他。
陆言琛盯着傅坤,眼底翻腾着宛若被夕阳映红的浪涌,寒声道:“我的妻女还在抢救,傅老就算想教训人也缓一缓。”
“你还好意思说那里面是你的妻女?别忘了你让她们受了多少难堪,也别忘了阿瓷是怎么出事的!”
傅坤眼中电闪雷鸣,露出了一抹肃杀的冷笑:“孟云兮那个臭丫头,你若是不把她交给我处置,傅家和陆家没完!”
陆言琛推开傅坤的手杖,直视着后者,眸色冷寂刺骨:“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落,护士突然从手术室大步跑出来。
她戴着无菌手套,上面的血触目惊心。
陆言琛疾步走过去,语速沉缓涩哑。
“我太太怎么样?”
护士神色焦急,一开口就抛下了两颗大石头将众人砸得晕头转向。
“病人羊水破了,可她严重昏迷,根本不能顺产,我们需要剖腹,请家属签字!”
“还有,病人失血过多,必须得输血,我们血库的AB血用完了,你们当中有谁是这个血型?”
146:给她输血的人
陆言琛的胸口很闷,闷得发疼,心窝仿佛炸开了一颗鱼雷,耳畔轰隆作响。
他的目光越过护士,后头那两扇白色的玻璃门推开了一半。
依稀能见到医生忙碌的身影,可偏偏没有秦浅的。
此刻的她,应该正无知无觉地躺在手术台上。
陆言琛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血迹已然干涸凝固,却深深烙印在他心上。
护士的话令众人炸开了锅,焦虑的心情仿佛病毒疯狂传播着。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即便医疗水平发达,也仍旧需要承担不可预估的风险,而秦浅的情况,已不是一般的凶险。
康敏的眼前发黑,扶住身畔的陆振齐才勉强站稳,下意识道:“顺产生出来的孩子才更健康,秦浅真的不能自己生?那孩子有没有事?该不会夭折吧?”
陆言琛侧眸盯了眼康敏,眼中翻涌起重重叠叠的冷浪,隐忍的情绪濒临失控。
护士奇怪地看了康敏一眼,忍不住对秦浅生出些怜悯,解释的语气很生硬:“你们是怎么照顾孕妇的?竟然让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但伤到了肚子,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不少地方都擦破了皮,她伤成这样,能把孩子平安生出来就万幸了。”
康敏抑郁地揉了揉太阳穴,转向陆振齐:“这可怎么办?”
陆振齐不语,瞥向僵立着的陆言琛,看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傅坤的左胸腔砰砰跳个不停,杵着手杖重重一跺:“阿瓷就不该嫁给这个王八蛋!从结婚那天起,陆言琛,你扪心自问,你善待过她们母女吗?”
护士面露急色,再次开口:“请病人的丈夫过来签字,你们谁是AB血型?”
傅南初蹙眉,看着傅坤,语调急切:“伯爷爷,我马上去想办法。”
“不用了。”一旁的陆言琛冷不丁出声,白皙俊秀的侧脸绷得很紧,声线像被沙砾磨过,缓慢地启唇:“我是她的丈夫,我来签署手术同意书,我的血型就是AB,我来给她输血。”
短短一句话,似乎费尽了陆言琛所剩不多的力气。
“护士小姐,AB可以万能受血的,血库如果有别的血型能提供,我们也没意见。”
康敏刚才急火攻心,一时就忘了陆言琛的血型。
眼下听到陆言琛自愿给秦浅输血,她就顺嘴问了那么一声。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总之就是不想陆言琛的身体受损。
哪晓得,这话一出口,康敏便撞上了陆言琛清冷深晦的视线,心头瞬时就紧了紧,连背脊都凉了。
“你的儿子是人,老秦的孙女就不是人?她怀的可是你们陆家的种!”傅坤的厉眸带着杀气:“陆振齐,管好你老婆这张嘴!”
陆振齐拉着康敏坐到了长凳上,康敏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言。
“按照病人如今的状况,接受同类型的血才是最万无一失的。”
护士的眼神多少染了点怒气,看向陆言琛:“麻烦你马上随我来。”
陆言琛点头,抬步跟在护士身后进了手术室的侧门。
隔着一道玻璃,陆言琛看到了手术台上的秦浅。
她的脸恰好朝向他这边,透着苍白的安谧,好像是睡着了。
两个妇科医生正忙着检视手术用具,冰冷的手术刀闪烁着单薄的寒芒。
那一刻,陆言琛的双眸风起云涌,刀片的每道光影映在他瞳孔,凉意沁人。
陆言琛定眸看着秦浅,目光一遍遍盘旋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