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与商陆和云烟瑾搭那两句话也不过是惊奇这二人竟能抗住他丹药的毒性,起了几分兴趣罢了。
要说起这龙王座下的龟丞相,驱使神兽的怪老头,早些年间也只不过是个炼丹成痴的道士罢了,只是前几年不知怎么的,这老头竟突然钻研起下毒害人之事,整日里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剧毒之物,再将其制成丹药高价售卖,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圣手”王华阳便是此人。
只是此人坏事做尽,声名狼藉,结怨甚多,是以整日里东躲西藏,江湖中人大多寻不到他的踪迹,且买药之人大多不在乎来处,如此也未曾有人见过其样貌,因而哪怕如今真让商陆他们二人看清了这老头的面容,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而王华阳虽因着制毒一事名声大噪,赚的叫个盆满钵满,但到底所做之事也是为江湖中人所不齿的,说其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辈也不为过,只是如此看来,倒是与那□□不堪的妖僧正是一丘之貉。
如今这王华阳正悠哉悠哉地走在众人前头,虽看上去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但是心里正也不住盘算着,想着等得那龙王采阴补阳之事了结,他便可将这几个女子讨来,用以他试药炼丹之术,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之事。
他心里这如意算盘打的极好,而他身后那群女子也是各怀心思,她们出门前便早早地被父母双亲交代了万事要听得几位大侠指挥,如此便是把身家性命全盘托付。
是以如今商陆和云烟瑾都没有出声提醒,几位姑娘也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前头人的脚步往前走去,心里想着左右不给几位救命恩人添麻烦便是。
那王华阳走在最前头,步子端的那叫一个不急不缓,石壁上偶有水珠掉落之声,滴滴答答的,衬的这山洞里实在是安静的渗人。
眼瞅着那洞口越走越宽敞,烛火频现,不承想这里头竟还是个别有洞天的地方。
原来这山洞是个外似葫芦的形状,下肚比之上肚许是两倍有甚,而云烟瑾他们原本是被扔在葫芦腰处,如今随着那王华阳走的便是直直来到了这下肚那妖僧的住处。
下肚的石室里只一桌一床,桌上无杯无盏,床上无帷无被,虽不似个住人的地方,但瞧着那床上的白衣僧人倒是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
而那王华阳原本悠然自得的表情,甫一抬头,正正撞上了床上那人轻飘飘的一眼,顿时血色便消失殆尽。
那龙王座下的龟丞相真真是一副怕极了主子的样子,反应过来,又十分谄媚地凑上前去,那重重的龟壳在他跪倒时撞在石床边沿,发出嗑愣一声响来,
“龙王爷,您瞧得如今人我都给您带来了,您先挑得哪一个啊?”
那妖僧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好酒,许是等的久了,如今一壶都见了空,他面上却是无半分酡色。
只见那“龙王爷”随意将酒壶掷开,面上勾出个极妩媚的笑来,敞开衣襟,半撑在石床之上。
然后抬眼一扫,目光又落在那十位大红嫁衣的女子身上,眼波流转,几分多情,只是那开口的话半分都没得洞房花烛夜怜香惜玉的意思,反倒是似那皇上选妃。
他大手一挥,眼瞅着那指尖便朝着云烟瑾的方向走去,却猛地听闻一声呼声,
“哎呦!”
站在正中心的那位女子好似是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住,人没站稳,猛地摔到在地上,极为矫揉造作地喊了一声,倒像是在“争宠”。
而周围一头雾水的几人被“她”这么一扯,接连几个都一齐趴倒在了地上。
云烟瑾自是知道商陆这是故意为之,他脚下平坦的很,难不成还能平地摔成这副模样,可是她也实在搞不懂这人又是在做得什么妖。
商陆出来前,说是万事他来打头,云烟瑾当时没把这话听进心里去,可如今被他这么接连一番动作,却是琢磨出些意味来。
她如今看不见,便也不好先做打算,或是说她心里没由来地就对商陆有一股天然的信任,她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云烟瑾想再等等,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
而那几位无辜被牵连的女子原本便是淳朴村民家里出来的女儿,这一番凶险之行已要去了她们半分胆,如今事发突然,小姑娘们虽还谨记着嘱托,但身上却已开始不自然地打颤,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摔倒的那几位更是险些要抽噎出声来。
“哈哈哈哈!”
只听得座上那人不怒反笑,他身子往后一仰,又开口道,
“既然你们各位都这么急着向本座投怀送抱,那本座便承了你们们这份好意!”
那妖僧坐直下地,眼瞅着便要上前将那几位女子往床上揽,打头的那位小姑娘被他一扯跪倒在地上,盖头下的小脸一片煞白,便是要哭出声来。
到了此时,那“罪魁祸首”这才慢吞吞地,似是十分愧疚地站了出来。
商陆以腕撑地,晃晃悠悠地站直身子,一个女子竟是十分不害臊地先开口道,
“要不还是我先来吧,说到底是我连累了各位,龙王爷若想拿人开刀也要从我开始才对。”
他这话说的实在奇怪,且不说这种事情哪来的先后之分,光说他这寄人篱下,又好似还能打商量一般的语气,便叫云烟瑾越发看不透他。
这盖头闷得她什么也看不见,云烟瑾心里也不住慌得很,可是如今商陆上前走一步,那绳子被抻直,她连着想要用身后凸起的石块割断绳子的法子都使不出来。
空有一把剑横在身后而拔不出来,云烟瑾这时才心急起来,当年大婚之时她尚且还能记得将盖头换成薄纱的材质,怎的如今却是轻敌了。
就算他有再多的法子,自己也得将他看好了才是,云烟瑾这会儿脑子才转过这个弯来,她上前一步,想要挡在商陆面前。
却不想那妖僧却是半分反应的时间也不给她,出掌迅疾之势,不发一言,猛地拉住了商陆的袖子,便又腾空回到了那石床之上。
那石床之下,不知又是扳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得轰隆一声响,连床带人竟都直直塌陷而下,徒留一阵灰尘四起,和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留在地面之上,数丈深渊,遥遥看去,竟似地府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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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下第一
“汴梁京城的傅凌香,凌空派誉满天下的少主,十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白衣僧人撤开揽在“女子”腰上的手,双手撑在其脖颈两侧,却是压得更紧了些,如今瞧着虽然连着盖头还没掀开,他却好像已经知晓了身下人的身份。
而商陆这头听闻此言,却是既没有出言反驳,也没有奋力挣扎,他只十分发闷地,自顾自将头上的盖头终于掀了开来。
方才石床惊起的灰尘多落在这薄纱之上,他十分嫌弃地将其扔在一旁,这才大口地喘了两口气。
只是他抚向胸口的手却因着身上这人的姿势而作罢,如此倒是惹的“新娘子”蹙了蛾眉。
仿佛此事比之丢了性命都要让他更发愁些,商陆无奈地一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抬了头。
只见那平日里贪生怕死的神医如今的眼神冷冽的像是要杀人,他那原本与傅凌香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孔,如今倒是成了十成十的相似,商陆就是傅凌香,傅凌香就是商陆,这样天大的笑话,如今竟是成了真。
倘若今日有当年故人在此,也必是能够一眼认出这位冠绝天下的凌空派少主的。
只是任是谁也想不到,那十年前傲视群雄的武林第一傅凌香是那般惊人之姿,怎的如今却落到了这般短命鬼的模样,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你也一样,当年便落魄的如同丧家之犬,如今,倒是比之当时还要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