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都在往前线运输,交通运输好像也遇到了
困难,据说是波兰游击队破坏了铁路的通畅。”“啊,这些人真该死,他们就是美好世界的破坏者,他们不仅杀死了我的儿子,还要摧毁我们本该有的生活,真该把他们都杀干净!”
“我们伟大的德意志军团正在实现这个目标,如果打下苏联,我们的生存空间就更大了,俄国可是占了很大一片富饶的土地。”
“哦,当然,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很多人对于战争依然没有任何反思,即便他们因此付出了亲人离世的代价,承受着物价上涨的压力。
一种极端狂热的情绪已经把人变成了魔鬼,他们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理智,就连身为人的情感也被一种盲目的赌徒心理给削弱了,他们有的只是对虚幻未来的美好畅享。
安娜脚步匆匆,只买了一些面粉就立刻离开了。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王老板总是会灵活调价,而当物价涨到了令人难以承受的地步的时候,中餐馆里的物价反而稳定了很多。
在空荡荡的餐馆里,这个小老头抽着烟,摇头感慨:“再涨下去,干脆关门算咯,学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还有钱吃饭呀。”
莫斯科战役暂时告一段落,前线的士兵陆陆续续回到柏林,地下酒馆的生意又开始热闹起
来,纳粹的明令禁止都无法避免这种情况。
老兵们通宵痛饮,大肆宣扬战争中自己英勇无比的事迹,引来一众新兵和军校生的追捧。
而当他们酩酊大醉,又会因为玻璃破碎的声音而大声哀嚎,躲在桌下抱头痛哭。
稍微清醒,他们又会陷入癫狂的情绪中,“谁想上战场,谁他妈是蠢货!”
“都是蠢货!都得死哈哈!”
“俄国佬都是一群魔鬼,一群不怕死的魔鬼!”“我们永远无法战胜这样可怕的敌人。”
这样的消极情绪和失败主义,自然是要被纳粹明令禁止的。
军校生和新兵对于战争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幻想,他们无法容忍这样的失败情绪发生在战争的间歇期。
他们向盖世太保举报这种消极避战的思想。
这些老兵将因为传播这种错误的思想被送上军事法庭。
在医学院,索尼娅又因为红十字会的命令和院长闹了起来。
“院长,我认为让学生参与伤兵的援助行动,这并不适合,我们有更成熟的实践方案不是吗?往年我们都是去援助孤寡老人。”
看着索尼娅不愉快的神色,想到她以往的某些事迹,院长顿感头疼。
他抬了抬眼睛,安抚她的情绪:“索尼娅,冷静。事实上,我也对此抱有疑惑,但依据上级的指令,他们认为援助伤兵更有利于打开红十字会在德国的影响力,如今我们需要这种影响力以保证后续工作的推进。”
“院长,把学生扯进战争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索尼娅,只是对退役伤兵进行援助,地点是在柏林而非前线,这是一场人道主义援助,没有任何危险。”
“援助什么?援助一群穷凶极恶的侵略者吗?”
院长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索尼娅,身为医者,你应践行希波克拉底的宣言,应不偏不倚,无视病人的民族起源、性别、国籍、政治信仰、种族等任何因素。那些伤残士兵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不是吗?”
索尼娅走出院长办公室,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苦闷。
她抽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从业多年,她向来秉持着学术与政治严格区别的人生信条,往年她可以拥有这种自由,极大限度遵循自己的人生信条去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
但战争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迟早将每个人都卷入其中,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感觉这种自由在逐渐离她远去,或许是从瓦尔特迈进实验室那一刻起,或许是从波兰战争的那天凌晨开始。
总之,她的人生信条已经被人野蛮介入,学术和政治的界限正在被人模糊化,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也无法把控学生们的未来走向。
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秩序和道德逐渐瓦解,所有人都在混乱中蝇营狗苟,借助一些概念性的东西牟取私利。
哈,红十字会,践行希波克拉底宣言?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些医学门阀只会估量学生们的价值,以期给各个国家的当局卖出一个好价钱。
但她也感到一种悲哀,身为医者,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协会是目前最能担起希波克拉底宣言的一个组织,无论上层的想法是什么,都不可否认这点,这是学生身为医者必须要去面临的课题,即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
一个星期后,医学院的很多学生都投入到了红十字会的社会实践中,地点是在柏林郊区,很多人对此都产生了抱怨。
“为什么不能在市区?那么冷的春天还要来到这个地方,真讨厌!”
“我现在觉得,援助城市里的老太太也挺好的,就算她们再刁难,至少不会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来折磨。”
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后方医院设立在郊区。吃R⑦1零⑤⑧⑧⑤⑨零
他们中的很多人自此对于“战争”有了更清晰的感受。
缺胳膊少腿,少了一只眼睛,应该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一部分。
战地医院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么精细的活计的,很多士兵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引发严重的感染,不得不进行更为痛苦更为漫长的医治。
吗啡是一种不能缺少的东西,也是消耗最快的一种药品。
安娜为一个刚截肢的士兵注射了最大剂量的吗啡,但他依然哀嚎不止,两个医务兵都没法完全按下这个大块头。
那种惨叫声真的让人胆战心惊,她有些出神地看着士兵青筋暴起的脸,“已经是最大剂量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那么痛苦。”
其中一个医务兵笑了一下,他从战地医院退下来,对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可爱的东方小姐,你知道他是什么兵种吗?”
安娜摇了摇头。
“哦,他是一名坦克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