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若是将部分田地划分给突厥暂居，想必能让两国从此后携手并进。

这话一出，李长乐顿时炸了起来，她将手上剑柄往桌上一拍，怒道：“宋嘉禾！你当真是突厥人的走狗了？！你怎敢不负责任地说出这种话？！”

第二十九章

“九公主，”岂料宋嘉禾不卑不亢，淡然道，“您能否代表陛下的意愿？”

李长乐一噎：“废话，我……”

“您是否想过，”宋嘉禾抬眼看她，“陛下始终不发兵，只是令军队驻守，他在考量什么？”

李长乐心头一阵发紧。

从前的宋嘉禾不是这样的。

她是闺阁里甚少出来娇养的小姐，气质温婉，却不通任何军事，可她李长乐呢？得帝师亲自教导，甚至能带兵上阵。

她始终在宋嘉禾面前有引而不发的骄傲你再温柔又如何？你只会女红，只会女则女训，你无法站在沈自修身边，成为他最有力的干将，亦或是他的主将。

可现在不同了。

她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划，简单清晰地说出最适合突厥暂居的土地，说出如今圣意的考量，甚至她亲口与突厥王交谈，带着对方的想法回到这里，成为商谈的重要角色。

她由衷地感到嫉妒。

“不必说了，”她的嘴唇抿得极紧，妒火烧得心肺一阵痛楚，她更害怕沈自修见到这样优秀的宋嘉禾，眼中会流露出欣慰她不允许，“我不同意，你休想异想天开。”

宋嘉禾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与帝师大人商讨。”

“你敢！”她尖声道，“你这个奸细，突厥人的走狗，你不许不可以！”

“长乐！”

一声怒喝中断了她的歇斯底里，李长乐怔怔地看着面前面色严肃的沈自修，对方冷声道：“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告诉陛下，你可以结业？从今往后可以独自挑起大梁？”

“我、我……”李长乐心中酸涩，哽咽道，“可是我有你啊，师傅！”

“长乐，”沈自修低声道，“若你愿意听我的话，便将宋嘉禾所报之事，巨细无比地呈报给陛下。”

“圣上自有断绝。”

实际上沈自修也十分不愿与突厥修好，可他能看出圣旨一道道的犹豫和议和的心思。

突厥军大梁并非打不过，而是万不得已，不想开战。

谁都知道劳民伤财、乱世之中最苦的是百姓这种道理。

李长乐一咬牙，看着平静的宋嘉禾，眼里的郁郁几乎要流露出来。

好半晌她才冷硬地说：“我会上报。若父皇听到这些要砍了你的头，我也不会包容你。”

“九公主请便。”

她不轻不重地回复道，气得李长乐一甩袖子，夺门而出。

第三十章

“嘉禾。”

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宋嘉禾收回了眺望远处的视线，茫茫雪原上，她连突厥大军的影子都看不见，只得惆怅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玛瑙。

她有些思念松青了。

来人却是沈自修，他的容貌是这大梁数一数二的俊秀，此时宋嘉禾却没有多少细细看的心思，只抬了抬眉：“什么事？”

“待这场战役结束……”沈自修低声道，“你与我回家吧。”

“这次我会主动向圣上请旨娶你，八抬大轿，红妆十里。我会给你一个家，再也不辜负你。”

“从前我不知道你为我做过那么多。”他有些苦涩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可宋嘉禾垂眸看他，眼里无甚感情。

“沈自修，我这次前来，真的不是为了你。”她慢条斯理地说，“想必圣上也很乐得有你这般才华横溢惊才绝艳的驸马。”

“那你想去哪儿？”

他一步步紧逼，语气像是诱哄，又像是威胁，甚至还有祈求。

“嘉禾，别和我闹脾气了。”他温声道，“你父母以为你已经离世，大家都知道你嫁给了突厥王，没有人会愿意娶你……”

宋嘉禾冷笑一声：“那就走着瞧吧。”

不出乎他们的意料，大梁也非主战一方，他们早已被突厥的精锐吓破了胆，生怕真的攻打上来。

大梁如今已然是稳固的结构，不适合再搅入腥风血雨。

突厥王此番带兵压迫，不过是表达了他们十足的不满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怎能简单牺牲一个女人，用和亲来掩饰？

他在警告，也在威胁，但要的仅仅是那一片地罢了。

商议协约的时候，宋嘉禾见到了松青。

短短两个月不见，松青看上去又成熟了些，他们站在两方遥遥对望，连沈自修都察觉到灼热的视线。

突厥王含着笑，对大梁皇帝道：“我还有一事相商。”

皇帝擦着额角的汗，也挤出一个笑：“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