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星却站在原地不动,就连朝着自己袭来的砍刀近在咫尺也不去躲避,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刹那,他忽的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下一秒江拾星猛地抬手与那虫神铜像相撞,刀剑相互划开,几乎在那一刹那,他猛地俯身也不管砍到自己肩膀的刀刃,抬起脚变往前扫去。

顷刻间那神像倒在地上,将要起身的那一刻却被江拾星刺中了心口。

肩膀上的血不断的留下,将他整条手臂都染上了颜色。

虫神看着眼前惊疑不定的少年,想自己找机会离开却被江拾星的下一个动作狠狠按在地上。

尖锐的蝴蝶刀被拔出,江拾星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魑魅魍魉一般,对着那铜铸神像开口。

“既然你那么慈悲,喜欢注视着人们,那我就成全你,让你看个够。”话音落下,刀柄被人重重按住。

对顶端的尖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虫神像的瞳孔之中,。

“啊啊啊!!!!!”怪异的惨叫声出现在整个地下宫殿之中。

江拾星却不停顿,再次拔起那刀子,将虫神剩下的两只眼睛一齐剜下。

青色的液体李阳一地,那神像霎时间爆裂开来,变换成了千万只密密麻麻的蛊虫消散而去,只有混乱不堪的场面证明着这里曾发生着暴乱。

神像消散的瞬间江拾星也支撑不住,直直跪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阿伊,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起身到人身侧。

他弯下腰半跪在地上,将祭台那的布料用蝴蝶刀划成一条又一条,手有些不稳的想要给阿伊包扎。

“不用替我包扎了,我是什么情况我心知肚明,”阿伊笑着,喉间咳出大片大片的血,“本就是我对不起你……你没必要……”

“闭嘴!”江拾星瞪了他一眼,将那不断渗血的伤口用布条包裹住,“这些账这些仇,我会全部像你讨要,你现在给我住口留着力气活下去!”

似乎是身上疼痛难耐,他皱着眉喘息着,身体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江拾星眼尾泛红,眸中的深紫色愈发浓烈,他将阿伊搀扶着,朝着宫殿的门外走去。

“不用……白费力气了……”阿伊呕出一口血剧烈咳嗽着,“本就是我……如果不是我把你牵扯进来,也许你根本不会……”

像是回光返照般,他嘴角缓缓上扬,露出那很久没出现过的真心实意的笑容,“我知道的,我就要死了。”

他半阖眼靠在江拾星的身上。

阿伊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体温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但至少在死前,我还能再帮你做一件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腕咬开。

原本就像是浸泡在血中的他却看不清伤痕。

阿伊将手腕对着江拾星的伤口处,不消片刻便爬出一只蛊虫。

和那些活死人身上的有相似,可看着却大了不少。

那蛊虫被阿伊轻轻一捏,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江拾星猛地咳嗽,忽的朝前倒去,蜷缩在地上。

身体像是被千锤万打一般,止不住的疼痛朝着心口处蔓延而去。

他哆嗦着朝着身侧和自己一起跌倒在地上的阿伊看去,“阿伊,清醒一点不要睡过去了!”

“其实早在我给寨子里所有人下蛊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阿伊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许释怀。

“能活到现在,其实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他急促的呼吸着,那些话语像是憋在心中已久,“我也不后悔救了你,可是我真的还是……”

“我做错了……我本不应该的……”

阿伊仰面朝上,着漆黑的地宫甬道里是是压抑的血腥气息。

他喃喃的开口,淌着血的手往上伸去,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拾星,我好像看到阿姊了……”

“阿姊说她没有怪我……”

“阿姊说……她来……来接我了。”

若伊手臂重重垂下,碰撞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江拾星耳畔的呼吸逐渐归于沉寂。

“阿伊!”他想要去抓住,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够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明明早已看惯了生离死别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了,可到头来却发现他所经历的每一次,都刻骨铭心。

那是别人无法体会无法了解的。

阿伊的身体逐渐冰冷,他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渐渐地心口处也不再涌出鲜血,到了最后,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从伤口中爬了出来。

不同于他到苗鄕寨之后见到的任何一只,那虫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下一个寄宿者,而是顺着江拾星的指尖爬上,停留在他的掌心。

虚妄的幻境层层叠叠的浮现在脑海之中,江拾星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阿伊的吊脚楼里,十六七岁的若水坐在床边哼着歌,她的手一下一下在身侧的孩童身上拍着,哄着他进入了美梦之中。

烛火摇晃着,忽的炸开一声轻响。

若水恍若未闻,她伸手掖了掖阿伊的被子,怔愣了片刻后才冲一旁的抽屉之中取出了一个细瓷瓶。

最顶端处被封上了口,用浅色的纱布包裹着。

她拿过剪刀将那瓶口阻拦之物全部剪去,里面缓缓爬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蛊虫。

若水抬起手腕,将指尖咬破,给它喂了些许的血液,紧接着她心一横在弟弟腕间也划开一道口子,引着那蛊虫进入了若伊的身体之中。

睡梦中的若伊不适的皱起眉,他翻了个身却被若水按住,她又哼起那首小时候阿娘总会给自己和弟弟唱歌的民谣,柔软的嗓音带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