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虔余将人往自己怀里捞了捞,等他彻底平复后才松开了扶着人肩膀的手,转而去牵住江拾星。

十指相扣,像是要把他揉碎进自己血肉中一般。

“我带你去个地方。”陆虔余声音很轻,带着人慢慢绕过走廊。

这座庄园的面积很大,一路上都被标注着各种不同的门牌,最顶层的装修和楼下略有不同,原本的西欧风格被换成了极简的黑白灰。

走廊的最尽头处有个房间,门上被装了电子锁,只有进行虹膜或指纹验证才能打开门。

江拾星正准备后退,陆虔余却抢先一步抓住人的手,将江拾星的手指往门把手上按下。。

门发出“滴”的一声,缓缓朝内打开。

屋里有些昏暗,看不清里面的大体布局,却让江拾星有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我的指纹怎么能开这里的门锁?”江拾星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除去副本限定之外,他和陆虔余在游戏中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时云白。”陆虔余推开门,一只手朝右摸索着,“除了我和谢清衍之外,没有别的人知道他最擅长的并不是打斗,而是黑客技术。”

“那些战斗技巧只是后天训练而成的,而游戏内部的所有权限,他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破解。”

墙壁上的开关被按下,屋内的景象出现在两人面前。

江拾星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随即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陆虔余,“这是什么意思?”

屋内的所有摆设都和曾经他与陆虔余在现实中的家一模一样,就连每年他收到的生日礼物都按照年份整齐的摆好在窗边。

除去他从前见过的和脖颈上用黑绳穿起来的戒指外,最前面还多了两个用香槟金细绳包装起来的礼盒。

“为什么要布置成这样?”江拾星眉头紧皱盯着身边的男人,声线带着些许颤抖。

“那两个多出来的礼盒是你这十九岁和二十岁的生日礼物,”陆虔余没有正面回答。

他牵着江拾星走上前,彩带被修长的手指解开,透明的盒子中央摆放着一块精致的腕表。

包装拆开放到一旁,腕表被带到江拾星手上,满盘碎钻闪烁着,像是漫天的星辰凝聚而成,“小星十九岁去上了大学,总是不记得吃饭不记得好好安排自己的作息。”

第二个盒子被打开,是一把开了刃的银色蝴蝶刀,安全柄的侧面用鎏金刻下了德文单词“Sterne”。

陆虔余拿起那把蝴蝶刀,将刀口缩好放到江拾星的手心处。

精致而小巧的刀身仿佛千斤鼎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陆虔余开口,“小星二十岁的时候步入社会,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

江拾星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刃。

他第一次知道蝴蝶刀是在八年前,当时的陆虔余还在和陆家夺权却没想到被暗算,刀刃离心脏的距离不过三寸。

在陆虔余昏迷的那一整个月里,他总是睡不安稳,一闭上眼便是陆虔余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虎落平阳被犬欺,所有的分支旁系一拥而上,他们觉得陆虔余大势已去,便将其手中的权势瓜分。

所有人都踩了一脚,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再无平反之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放弃了陆虔余想要送他去学的那些无用的装饰艺术,开始接触那些被管制的武器,总想着有一天自己强大了身边人才不会再一次离自己而去。

尽管陆虔余醒后将那些人一一解决,可这些事便如同刺一般狠狠扎进了他心中。

满手的伤痕被陆虔余发现后,他面临的没有责怪的话语。

那天的陆虔余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摸了摸江拾星的头,说了句对不起。

原本想要给你安稳的生活却让你卷入这些。

明明答应过你要照顾好自己却一次以一次的受伤。

对不起啊,小星。

模糊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江拾星只觉得他似乎忘记了很多的东西。

曾经的人和事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他看不清抓不到,只能靠着一些零星碎片偶尔回想。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后,陆虔余率先打破了僵局,“游戏的保护机制已经关闭,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你。”

“所以呢?”江拾星抬眸。

“搬过来,和我住。”陆虔余手指点着桌面,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今天的事情很快便会传入某些人的耳朵里,他们一贯的标准都是得不到就会毁掉。”

“既然无法为自己所用,那就扶持更好的苗子,最快的办法就是在晋级场之前除掉你。”

“你觉得我会怕他们吗?”话音刚落江拾星便开了口,手中的蝴蝶刀被甩开,开刃的刀锋侧瞥,将要碰到手背的一瞬间又被他转了个弯。

银光晃眼。

“我知道你不会怕他们,”陆虔余声音渐沉,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但是我怕。”

“人一旦触及到利益相关总是可怖。”他伸手将江拾星散落的碎发挽至耳后,手指顺着颈间的项链勾出,他摩挲着属于江拾星的那枚戒指。

“对于那些亡命之徒来说,断了他们钱财如同杀了他们父母,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会做出什么事。”

江拾星缄默。

那些惨痛的教训一直藏在他的心底,如同结了痂的伤疤,虽说早已痊愈可时不时还是会刺痛。

“一昧的躲避只会换来那些人变本加厉的手段,与其遮遮掩掩过不见天日的生活,不如一次性全部解决。”半晌后他抬起头,手中的蝴蝶刀被重新折叠好。

他目光坚定再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