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疯你不是最清楚吗？”殷红的血染上了唇瓣，“江拾星”仰着头看着前边的人，“你敢杀了我吗？杀了我就能结束这一切，但是你的爱人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陆虔余，你想好要不要下手了吗？”

字字句句如同拷问一般，鞭策着他做出选择。

明明正确的答案已经摆在面前了，但为什么自己的手在颤抖。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为了阻止这个造神计划才出现在这里。

可到了该杀伐的时候他反而下不去手了。

他不敢赌眼前人的话带着几分真假，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敢拿江拾星去冒险。

他可能真的陷入了这场荒诞离奇的被谎话编织出的爱意之中。

周围景物全部消散，江拾星倏的睁开双眼，冷汗顺着他额头滑落。

刚才那看到那些，是他曾经失去了的记忆，那些本该早已解除的误会和被掩藏在深处的爱意。

江拾星喘了口气，在转头的那一刹那忽的对上了一双深紫色的眼眸。

被关在透明生存仓中那个长发的自己，此时正死死盯着他。

“你终于找到了这里。”

第六十三章 最大恶意的副本就是现实世界

透明的生存仓中忽的出现一道裂痕，接二连三的细纹出现，水顺着缝隙中流出，下一瞬整个玻璃炸裂，发出重重的声响。

碎片四散开来，却没伤到一旁的江拾星分毫。

他看着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长发青年，眼眸低了低，“你是谁。”

“我的身份，你的记忆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青年半跪在江拾星面前，长发垂落在地上，挡住了不着寸缕的身体。

深紫色的眼眸闪着莫名的光，他伸手从江拾星眉眼间一路往下，堪堪停留在唇瓣处，指腹摩挲着微微泛白的唇珠，他神色晦暗，“我们从来都是一体的。”

“那他呢？”江拾星抬眸，却没阻止面前人的动作。

比起刚才在记忆中对于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抵触，他对眼前这个长发青年却莫名有一些亲切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本该是一体同生的。

“暂且还没到达这个副本，不过他快来了。”青年压了压手腕，将肩胛处的运输管道拔下，血顺着蝴蝶骨往下，可他却丝毫不在意一般，牵着江拾星站起了身，“现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电子屏幕闪烁了片刻，原本精准的数据在一时间化成了一串串的乱码，荧光切换成雪花，正发出滋滋的声响。

江拾星站在原地看着他手一挥，原本还在运行的仪器瞬间化为灰烬。

挂在一旁的大衣被随意套上，挡住了裸露的躯体。

另一侧的门被打开，和江拾星进来时的道路完全相反。

手被牵起来的那一瞬江拾星听到了青年那和自己相似的声音，“你叫我零一号就好，还有”

他话语顿了顿，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笑容，“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我的宝贝。”

在江拾星进入那走道的一瞬间，两侧亮起了浅色的光。

和他当初通关副本时见到的差不多，被透明玻璃屏障包裹着的机械手臂飞速运行着，一颗颗类似星星的东西升起又陨落，只在墙面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弧度，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是这个游戏里的副本。”见江拾星出身，零一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停留在刚陨落的一颗星星之上，“一颗星星的消散就代表着一个副本的毁灭。”

“毁灭？”江拾星皱眉，看着自己身侧的人，语气带着些许的探究。

“对，”零一号牵着江拾星的手，拐过前边的弯，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严肃，“一个副本的通关就是一次永恒的毁灭。”

“游戏最开始的设定就是杀戮与暴虐，而玩家的任务就是拯救。”

“这个拯救的方法就是曾经的你自己亲手设定的。”他轻笑两声，在马上到出口时忽的停下，转身看向了江拾星，“你之前通关的所有副本都是实验品。”

“他们融合了你的意识，想要借助那些恶意不断诞生罪孽，彻底掌控整个游戏。”

“不管是阴山槐柳也好，梓桑疗养医院也罢，亦或是你刚刚经历的生蛊苗域，他们全都有你的影子存在，所以你才会在这些副本中不断激起自己的回忆。”

“他们想让你被这些回忆击溃，可没想到最终你还是回来了。”

零一号解释着，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多少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都是看着那个自己在这些副本中苦苦挣扎，为了防止被发现，每次将要完成计划时系统便会开启清零，所有的一切重头来过。

而这是迄今为止，第1079次循环。

零一号想不明白，明明记忆里那个也是江拾星的意识衍生出来的，可最终却选择了和他们背驰而去。

“那陆虔余呢？”江拾星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绪。

要是换做其他人，忽然之间听到这么个消息估计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可他仿佛只是在询问下午吃什么一般，全然没有零一号想象中的反应。

江拾星神色淡漠，漆黑的眸子仿佛黎明前的深夜，没有丝毫的光亮。

他现在只想知道陆虔余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少。

曾经那些回忆重岩叠嶂的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像是要将他拖入水中溺死一般，将他整个人包裹着，透露不出丝毫的氧气。

零一号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他一直知道。”

曾经的记忆共享让他很能明白江拾星此时的心情，被所有人蒙在鼓里以保护的名义圈养，是个人知道了都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