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小皇子一个踉跄踩中了机关,两人听到了熟悉的机簧转动声?,来不及绝望,头顶的石板已经缓缓移开,刺目的光倾泻而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死?一般的寂静从密道口蔓延开来,外面的人似乎也被这样的变故惊动了,说话的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齐刷刷的利刃出鞘之声?,未见白?刃,便?已觉寒意。
梨瓷站在阶上,她没有回头,只是朝身后比了个手?势。
跑!
哪怕躲远些?,也比在此?处坐以待毙的好。
小皇子却站在原地没动,他抿着嘴唇,用力?捡起那块玉玺,塞进?舅母的手?里。
他方才便?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块没用的玉,甚至不如?一张薄毯暖和,但是如?果可以,他希望它?可以成为舅母的护身符。
手?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梨瓷深吸了一口气,逆光而行,义无反顾地迎向那片刺眼的光明。
第124章 突围 粼粼寒光与斑斑暗红交织在一起,……
天穹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 雨水瓢泼似的往下倒,砸在?养心殿外的青砖上,激起一片水雾。浸透了值守禁军的铁甲,寒光被雨幕遮蔽, 雨水顺着冰冷的甲胄滴落, 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殿、殿下,大事不好了!”
小黄门跌跌撞撞冲进殿内, 进门便?跪在?了地上。
褚萧和端坐主位, 眉头压得?更低了,目光冷冷扫过那小黄门, 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养心殿前殿是皇帝议事办公之所?, 褚萧和虽已监国,仍不该僭越,可如?今宫中上下皆由他掌控,自然?无人敢置喙。
王霁立在?父亲身后,未等褚萧和开口,便?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怎的就不好了?”
“禀殿下,三?位大人,谢大、谢枕川他率军已至城门,眼看就要杀进来?了!”
许是雨水寒凉,那小黄门说话间, 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透湿的衣裳在?地上淌出一摊水迹。
褚萧和指节捏得?发?白, “他还真敢?!”
“本就是乱臣贼子,狼子野心,殿下不必担忧, ”王丘早有所?料,宽慰一句,便?转头朝岑子民道:“岑大人,久闻令郎骁勇善战,不逊其?父,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上阵父子兵,有你们回防,殿下大可高枕无忧。”
“殿下放心。”岑子民抱拳领命,慷慨激昂应道。
谢枕川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他这?个?兵部尚书,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岂会惧他?待褚萧和登基,自己的女儿便?是皇后!
他眼中一片狂热,对从龙之功已是势在?必得?。
待岑子民离去,褚萧和的脸便?沉了下来?,对身旁侍从道:“人呢?”
侍从额头沁出冷汗,“回殿下,坤宁宫已搜遍,在?偏殿花架后发?现一处狗洞,皇后娘娘与二皇子……便?是从此处逃走的。不过已经将皇后与嘉宁长?公主擒回了。”
褚萧和目光阴鸷,“那褚萧懿和梨瓷呢?”
那侍从一愣,才反应过来?“梨瓷”是谢夫人的闺名,登时腿软跪下,“还、还在?搜查,请殿下放心,这?么大的雨,他们一定逃不远。”
“废物!”褚萧和一脚踹翻了身旁的花几?,上好的瓷器便?碎裂在?地,“一个?女人和小孩都看不住,若是找不到?,提头来?见!”
“是、是。”
那随侍忙不迭地退下了。
三?人前后踏入后殿,此处是皇帝寝居之所?,此刻更是被重兵把?守,不许他人靠近。
殿内龙涎香袅袅,哪怕是不起眼的一根梁柱也是金丝楠木所?制,随处可见栩栩如?生的雕龙纹饰,无一不彰显出此间主人的尊贵身份。
明黄床幔低垂,隐约可见榻上形销骨立之人,正是病重已久的应天帝。
褚萧和随意看了一眼,便?朝一旁的惠贵妃道:“母妃,不知父皇可曾醒过?”
惠贵妃摇头,“应当快了,半个?时辰前便?已经服过药了。”
褚萧和缓步上前,立在?床前俯视着应天帝。恰在?此时,应天帝悠悠转醒,一见是他,立刻怒目,“你……孽障!”
只是他身在?病中,怒斥也显得?苍白无力。
得?了这?句骂声,褚萧和却?丝毫没有在?意,语气轻蔑,“父皇有这?斥骂儿臣的力气,不如?好好想一想,玉玺到?底放在?了何处?”
应天帝死死瞪着他,一言不发?。
“想不起?总不是给了皇后娘娘了?”
应天帝总算开口,只是吐字有些艰难,“朕的玉玺……与梓童何干?”
“父皇病重,儿臣奉命监国,若是皇后娘娘做出私藏玉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自当替您分忧。”
“朕…何时令你……你也配?”
褚萧和笑意森然?,“儿臣不配,还有谁配?”
殿外很快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还有惠贵妃尖锐的讥讽,“本宫还以为,金枝玉叶的皇后娘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没想到?为了活命,竟也会钻狗洞,可惜未能亲眼所?见,真是遗憾。”
惠贵妃一身玫红色宫装,艳丽逼人,身后押着两名宫女打扮的女子,正是谢流萦和嘉宁长?公主,双手被缚,口中也塞着布条,不能言语。
得?知褚萧懿与梨瓷逃脱,谢流萦并未被她所?激,可嘉宁长?公主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即便?口不能言,仍朝惠贵妃怒目而视。
惠贵妃见状,愈发?得?意,这?些年总是被皇后压一头的怨气也找到?了宣泄之处,“长?公主殿下看起来?有话要说?不着急,不如?这?样,若您肯屈尊爬一回狗洞,本宫便?求皇儿放了皇后,如?何?”
她掩唇轻笑,又朝谢流萦道:“若是皇后娘娘愿意也可,不过嘛……只能放一个?。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让本宫看看是谁先来?”
她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扯下了两人口中的布条。
谢流萦依旧沉默,嘉宁长?公主则是狠狠地“呸”了她一口,“贱妇,要杀便?杀,休想折辱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