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急了?

梨瓷来不?及反驳,也来不?及收回脚, 身子?直直地向前?倾去, 眼看就要落入水里, 谢枕川已经转至她身前?,一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背,另一手顺势一揽, 让她侧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视线被骤然拔高,梨瓷不?由轻吸一口气,抬眸看到了比平时更为开阔的湖面,寒潭如镜,峭壁嶙峋,几株雪莲零星绽在岩缝间,清冷皎洁。

她坐在谢枕川右肩上,一时新奇,却又?怕坐不?稳,下意识俯身要去抱她的脖颈,却又?抱不?到,只能?勉强以手撑在他的左肩。

正无?措时,谢枕川伸手扶住了她的腿,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灼灼传来。

梨瓷立刻脸红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恕瑾哥哥方才喝的是什么药,调理什么呀?”

谢枕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可以让阿瓷少受些苦的药。”

“真?的吗?”梨瓷奇异地听懂了他话中深意,却又?未能?全?然领会,声音里带着?天真?的雀跃,“是不?是喝了以后就可以变小了?”

这番稚语很好地取悦了谢枕川,他低笑了一声,扶在她腿弯的手掌慢慢收紧,“那恐怕要让阿瓷失望了。”

这回却是真?听懂了。

梨瓷不?满地在他肩上扭了扭,以示抗议,脚踝处的衣料被寒潭雾气浸得半湿,立刻又?缩了回去。

谢枕川偏过?头来望着?她,方才还漫不?经心的声音也变得暗哑,“阿瓷可是冷了?”

他的话像是被微风吹来,梨瓷一时瑟缩,又?觉得他目光所及之处、与他肌肤相触之处,皆隐隐发烫。

梨瓷点点头,又?小声“嗯”了一声。

她身上中衣是海天霞色宝相花缎所制,寻常缎子?织得极为厚密,偏她这一身细密又?轻薄,轻易就能?感受到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

梨瓷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调整姿势,那双蜷曲的长?腿试探性地伸了伸,却不?小心失了平衡,慌乱之中想要攀附着?什么,又?踩到一处绵软。

她吓得想要立刻缩回脚,却又?被谢枕川的手按住了。

柔软的水迅速膨胀,凝结成了坚硬的冰,散发出惊人的温度。

“似乎……已经起效了?”

原本清润的声音,此刻却烫得人心尖发颤,梨瓷慌乱地点点头,“放我下来,我要自己泡。”

“好。”

谢枕川应了一声,却并未放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又?朝前?迈了两步。

潭水渐深,已经漫上她的裤腿,宝相花缎薄薄贴在那双纤秾合度的小腿上,透过?浅淡的海天霞色,隐约可见娇嫩莹白的肌肤。

梨瓷试着?挣了两下,却未曾挣开,足底的坚冰越发硬挺了。

谢枕川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轻叹。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易便握住了过?分纤细的脚踝,一双玉足柔若无?骨,一动也不?敢动,惟有足弓紧张地绷出了好看的弧度。

他倒是宁愿她挣扎得更厉害一点,偏生如此乖巧,只能?握住她的脚踝,在行走间贴住这一处温暖。

药引慢慢开始生效,蛰伏的热毒被彻底勾出,化?作滚烫的烈焰在血脉里灼烧,引出更为炙热的温度。

谢枕川眸光一沉,立刻将她从肩上放下,可还未等她站稳,“噬月”的毒效便骤然爆发。

烈焰焚心,梨瓷连攀住他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直直往水中坠去,好在谢枕川及时抱住了她,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托住她的后颈,又?往寒潭更深处走了几步,确保她膻中穴以下尽数浸入水中。

至阳至热与至阴至寒相生相克,两股极力在体内对峙许久,占据地利的寒意渐渐占了上风,烈焰焚心的疼痛化作另一种钻心刮骨的寒凉,滚烫的血液一寸寸冷却,冻得她嘴唇发白。

刚开始独自泡这寒潭的时候,梨瓷每每都痛得哭出来,后来次数多了,便也渐渐地习惯了,痛到麻木之后,勉强也能?忍受,可今日?有谢枕川相伴,这种痛苦却被放大了,甚至比第一次更为难熬。

她紧紧抿着?唇,眸中渐渐泛出水光,“恕瑾哥哥……”

见她这般模样,谢枕川只觉得心头一紧,方才的欲念也尽数化作心疼。

他以掌贴在她后心,试着?给她渡了一点内力,温热的暖流顺着经脉游走,驱散了些许寒意。

梨瓷轻轻“唔”了一声,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只是潭水太深,她踩不?到底,便只能?环在他腰上。

此举虽然有效,可她未曾习过?武,经脉脆弱,再多的却不?能?承受了。

除非……换个法子?。

梨瓷趴在他耳边,唇瓣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微弱而冰凉,带着?一丝颤抖的恳求,“我好冷,还要。”

这句话几乎击碎了他的神?志。

他扶住了她的腰身,声音低沉又?蛊惑,像是纠缠着?欲念的蛇,一点一点地钻进?她耳蜗深处,“换个法子?渡给你,可好?”

梨瓷懵懵懂懂地点头,未及反应,膻中和曲谷两处穴位已被暖意覆住。

单薄的衣衫被浸透,里边的小衣也是素色,隐隐绰绰地透出更嫩的颜色。

谢枕川眸光微动,像是在大雪中行进?的旅人,为了汲取那一丝温暖,极有耐心地开始钻木取火。

书中自有颜如玉,他颖悟绝伦,又?天赋异禀,在马车上苦读一番,此刻便能?深学笃用了。

以硬石击燧木,火花又?引火绒,初燃的火苗太弱小,哪怕温度已然攀升,谢枕川仍旧沉心静气,有张有弛地磨着?燧木。

素白的绫罗与海天霞缎早已交缠着?沉入寒潭,梨瓷微闭着?眼,凝着?霜雪的睫毛仍旧止不?住地颤抖,冰晶被肌肤的温度浸染,化?作水光,漫过?眼尾泛出的薄红,似是泪痕。

温热的唇吻去了眼尾水光,又?落在耳畔,伴随着?稳扎稳打的攻势,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呼吸碾成断续的线。

满腔热忱似是能?融寒潭冷泉,化?作涓涓暖流,将所有理智都泡得发软。

连续不?断的暗潮涌动,梨瓷已经连抽气声都发不?出来了,谢枕川终是忍不?住,抱着?她缓缓往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