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心头竟莫名一松,好歹是个女子,只要是家世清白,她便?也认了。

她又绕过去细看?,竟是自己久寻不?见的梨瓷,此刻正倒在?石桌上昏迷不?醒,唇瓣还有些红肿。

嘉宁长公主又倒抽一口冷气,好歹还保留了理智,压低声音怒喝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谢枕川懒懒倚在?石壁上,漫不?经心道:“是褚萧和下的合欢香,孩儿不?过是好意相救,而后便?成了这样。”

这香嘉宁长公主早有耳闻,是西域传来的助兴之物,算不?上烈性,惠贵妃初入宫时,便?曾用其讨好应天帝。

她又仔细看?了看?,见梨瓷身上衣裳的确齐整完好,神色总算稍缓。

虽然没有过火行径,嘉宁长公主仍然气得手指都微微颤抖,“小瓷虽是义女,本?宫却?是真?心将她当亲生女儿相待,她亦是真?心待你,你竟……”

谢枕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懒洋洋道:“母亲若执意让孩儿负责,孩儿入赘梨家便?是。”

“混账东西!”嘉宁长公主气得更厉害了,高高扬起了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

她也未将此话?当真?,狠狠剜他一眼,口不?择言道:“你不?是号称手段通天么,赶紧将此事了了,若让本?宫听?到半分有碍小瓷清名的流言,你就?等着给我入赘吧!”

谢枕川只听?了自己想听?的话?,施施然行礼应下,“孩儿遵命。”

第93章 婚假 不知爱卿有何打算?

恩荣宴还在?继续, 上、中、下?席虽是泾渭分明,皆在?举杯畅饮。

酒过三巡,当谢枕川带着?颈侧那枚吻痕重新出现在?上席时,满座公卿的?酒杯齐齐悬在?了半空。

有看错了的?, 徐阁老?年纪大, 老?眼昏花,将它看成了伤痕, 脸上满是关?切与震惊, “谢大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光天化日, 竟有歹人在?御花园中行?凶?”

有不?敢置信的?, 工部杨尚书?今日开?怀畅饮,来者不?拒,此刻不?禁瞪大了眼睛,又放下?手中酒盏,连连摇头道:“本官定是醉了.....不?能?喝了,真不?能?喝了。”

也?有一脸淡然的?, 边上的?兵部尚书?岑子民便捋着?胡须,露出追忆往昔的?神色,“哎呀,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出格一点也?很正常, 我年轻那会儿……”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夫人狠狠捏了一把大腿。

当然, 全场最为淡然的?, 非谢枕川莫属。

他若无其事在?席间落座,眸中波澜不?惊,“诸位看我作甚?”

一位胆子稍大的?官员,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谢枕川嘴角微微上扬,并无半点收敛之色,甚至堂而皇之地反问?道:“怎的?,你们没有吗?”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陷入沉默。

能?坐在?上席的?,皆是三品以上的?大员,要么年事已高,要么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有心无力了,即便是有,也?万万没有这般厚颜无耻的?。

“那真是可惜了,”谢枕川矜诩一番,这才慢条斯理解释,“本座近日养了只狸奴,虽然嘴笨,但实?在?爪尖齿利,让诸位见笑了。”

在?座个个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其中的?言外之意,不?过是借着?养猫之名,行?秀恩爱之实?罢了。

看出他心情不?错,便有胆子大的?问?道:“不?知谢大人这只狸奴……是从哪家聘来的??”

本朝买卖牲畜,皆需立契为证,唯独买猫与众不?同,猫契不?叫买卖,而称“聘书?”。聘书?上不?仅要写明聘猫的?日期、猫的?名字、毛色、品相,还会附上几句“勤捕鼠”、“少盗食”之类的?期许,的?确和?婚书?有些相似了。至于聘礼,便是盐、糖、鱼干之类,虽不?贵重,却颇显诚意。

谢枕川一本正经地纠正那人的?说法,“错了。”

托梨瓷的?福,他如今面对“入赘”二字,已经是百炼成钢,从一开?始的?闻之色变,到面无表情,再后来不?卑不?亢、视若等闲,现如今,已是意满志得、意气洋洋了。

此刻他舒眉展目,眼底是藏不?住的?愉悦,微微笑道:“这可不?是聘来的?,本座还要靠她养呢。”

众人一时没听明白,面面相觑,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好在?岑尚书?的?娘子养了猫,他喂猫的?频次甚至比娘子还多些,此刻便捋着?胡须向?大家解释道:“我明白,自家养的?猫,若是通人性的?,便会打?猎觅食,反哺主人。前些日子,我家那只狸奴就逮了几只老?鼠,整整齐齐地码在?门前,生怕我岑家吃不?饱一般。”

此言一出,众人忍俊不?禁,却又有些摇摆不?定了。

谢大人若不?是当真养了猫,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可若只是养了猫,先前在?席上,并未见他颈间那处伤痕啊?

众人心中虽有疑虑,但实?在?是因?为谢指挥使平日立身太正,从来不?近女色,一夜过去,城中仍然没什么风声,甚至还有人为了指挥使大人养的?是云猫还是狮猫而争论不?休。

第二日上朝时,谢枕川仍未做遮掩,此刻那处伤痕已然结痂,倒减了几分旖旎之色。

朝中官员并非皆赴了昨日恩荣宴,不?免又议论起来,经过讨论,一致认为谢大人养的?应是临清狮子猫。

应天帝高坐龙椅,眯眼将那伤痕打?量许久,终究未置一词。

殿中肃穆,好事者议罢猫事,总算是开?始了早朝。

应天帝则端坐于龙椅之上,与群臣商议本届春闱贡士的?任职去向?。

“一甲三人,照例授职翰林;二甲、三甲再行?朝考,优者留为庶吉士,次者分派六部,余者外放知县、通判。”

应天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群臣忙道:“圣上英明。”

应天帝并未理会,目光落在?了谢枕川身上,着?重问?了句,“谢卿以为如何?”

谢枕川长身玉立,眉目如画,站在?一众暮气沉沉、老态龙钟的大臣之间,的?确令人赏心悦目。

虽然本届科举录取暗藏猫腻,但贡士任职不?过是例行?公事,此刻尚未到清算之时,谢枕川自然也?无异议。

他暂且隐忍不?言,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拱手道:“圣上开?科取士广纳贤才,今日新科贡士入朝,实?乃我朝幸事。臣以为,如今正是重修经史百家万卷纪要的?良机。”

掌院学士也?道:“臣附议,文渊阁大火后,纪要原稿尽毁,正本亦有散佚,若不?及时修编,恐文脉断绝。”

应天帝却是兴致缺缺,一言不?发,看起来并不关心本朝文脉是否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