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没想到这次迟添直接站了起来,“我也去。”

大家均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迟添已经在椅背上拿了一件卫衣外套穿上,看了看他们,走到门边,用很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走吧。”

班上一群比较熟的同学打了几辆车到市区一家酒吧,迟添知道了目的地也没说什么,提前吞了两颗抗敏药。

迟添没喝过酒,更没去过酒吧,这里比他想象中的吵,但没他想得那么乱。

服务生提着好几桶酒过来的时候,迟添忽然在想,不知道段燃酒量怎么样,喝醉了会有什么反应之类的。

为了配合他,在一起以后段燃几乎也不喝酒了。很偶尔的两次,他参加完聚餐回家,接吻的时候也并没一丁点儿的烟味酒味,迟添倒是能尝到很清凉的薄荷味。

酒桌游戏要开始了,迟添接过身旁同学递来的玻璃杯,命令自己别再去想。

任何一种游戏迟添都不擅长,无论桌游还是网游,从没玩过的酒桌游戏就更是如此了。

可他似乎对惩罚甘之如饴,一杯金汤力一杯郎姆可乐,一饮而尽眼睛也不眨,喝完了才被辣得皱起脸来。他平时温吞惯了,没想喝起酒来像是有积怨已久的心病,好几个同学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说再轮到迟添就喝三分之一,或者喝水也一样。

只见他不管不顾又要喝下一杯,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身旁的同学还没来得及劝,他已经放下杯子噌一下站了起来。

“我,”他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别人帮忙,“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虽说迟添想去外面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接电话,但走到乐声不那么吵闹的洗手间门口就忍不住接了起来。

“喂。”

他无所顾忌地先开口的时候莫名地想着,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喝酒,酒壮怂人胆。

“喂。”

电话另一边的南半球,段燃靠在空无一人的宿舍楼下的墙边,“要睡了吗?”

北京时间的海港还不到晚上八点,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但微醺的迟添还是在段燃看不到的电话这边摇了摇头,老老实实说,“还没有。”

他一讲话就被段燃敏锐地捕捉到有些大舌头,段燃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你在哪?”

迟添张了张嘴,好像真的忘了自己在哪一样抬头望了一圈,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正在角落旁若无人地拥吻。

“迟添?”

“我在酒吧。”

他轻轻笑了笑,用带着明显醉意的声音,很慢很慵懒地说,“我喝了好多酒。”

他知道这么说段燃会生气,会很无奈地问他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可是他就是想让段燃体会一下每次吵架自己那种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段燃只是好像怔了一下,然后很快问:“你吃过抗敏药了吗?”

语气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消极情绪,只是很单纯的着急。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给你叫一个外卖过来。”

“迟添,”零下六度的墨尔本深夜,段燃突然产生一种把心放在油锅上煎熬的感觉,“我们停一下,别闹了。”

段燃的本意当然是都别闹了,但此刻酒精上头的迟添显然无法消化这句话。

闹这个字就像他的雷点,一下子把他变成被踩到尾巴的猫。

接下来无论段燃说着什么,“你身边有人吗,安全吗”,“呆在原地别动,我打电话让李钊过来送你回学校”,之类的,他统统听不进去。

“我很好。”他带着委屈的鼻音向段燃强调。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不想听段燃关心完他又来数落他,想也不想胡乱说道,“电话费很贵,没什么事我要睡了。”

他讲完这句话心跳变得很快,比刚才接到段燃打来的电话还要快。

其实他根本没有一丝的底气段燃会挽留他,甚至还想着如果段燃真的挂了他要不要再次打回去。

然而段燃那边静了一下,通过电话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我想和你谈谈。”

这句话似曾相识,迟添差点脱口而出“没什么好谈的。”

可也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他心上,轻易就击碎了他一路上给自己稳固的坚如磐石的决心。

迟添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地想着,其实段燃都不用回来找他,只要回头看他一眼,他就能无数次义无反顾地飞奔向他。

他哦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很轻地说:“谈什么。”

不同于五彩灯光的寒夜飘雪里,段燃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让刺骨却也同样让他清醒的空气到达胸腔深处,“想谈谈海港的天气,你今天上了哪些课,吃了什么,过得好不好。”

“谈谈我们感情里存在的问题,还有,”段燃没有停顿地说下去,“我身上存在的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低头,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可他还是没法想象迟添每次向他妥协的心情。

他想让迟添知道,他不是不愿意为他改变,只要迟添愿意说出来。

可迟添始终没有讲话,不知道是不相信他还是别的什么,段燃等了一会儿,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迟添?”

酒吧里的信号很差,刚才就有些忽高忽低的,听段燃说完那句“海港的天气”,就彻底没有了声音。

迟添刚才喝得太快太急,还是各种酒类混杂,现在彻底头重脚轻了。

他脑子一团浆糊,还是很执著地对着没有反应的手机听了一会儿,才想到去看信号,随后拿着它,有些着急地跌跌撞撞地酒吧外面走。

迟添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流眼泪,一是怕来不及,二是在气段燃的最后一句话,难道自己还没有海港的天气重要吗,为什么还要避重就轻,搪塞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