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之中也是一片漆黑,却是一片水泽。
之所以沅笙知道这是一片水泽,乃是因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带着凉意的水漫过了她的脚踝。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她皱了皱眉,想要用什么术法来点亮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手诀还未起,一点亮光出现在不远之处,慢慢放大。
黑暗之中乍起的光明,令她不自觉的抬起手遮了遮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她见到那白光之中似乎是有着两个人影。
渐渐适应了光线,她将手拿开,揉了揉眼睛,两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白衣的青年正背对着她,坐在一方石桌之旁,他的对面是另一个黑衣的青年,那黑衣的青年披着个奇怪的大氅,看起来怪异又矫情。
沅笙慢慢的朝前走去,两个人的对话若有似无的传入她的耳中。
白衣的青年嗓音格外好听,说的话也想是带着淡淡笑意:“我说这些,不过是想同司君做个交易。”
黑衣青年咳嗽了两声:“殿下不妨直说。”
司君?殿下?
沅笙皱了皱眉,这两个称呼听起来也格外熟悉,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莫名烦躁,她快走了几步,冲着那两个人嚷嚷:“这是什么地方!”
但是那两个青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仍旧坐在那方石桌旁交谈着。
白衣的青年继续道:“魔君的性子,司君想必也有所耳闻,她现在一心就挂在那个凡人的魂魄之上,你这些小把戏她无暇顾及,可是若等她闲下来想明白的时候,你觉得,她会就此作罢么?”
黑衣青年的面色有些不好,他深吸一口气,看得出来是在强作镇定:“殿下说了这么多,到底要干什么。”
沅笙终于走到了两人身边,正巧那白衣青年开口:“我有一物,可保司君无恙,但是要用冥界一物来换,司君可愿意?”
沅笙转过头去看那白衣的青年,一瞬间头疼欲裂,那张脸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穆轻舟!
她慌忙转过头,去看黑衣的青年,果不其然,便是冥界司君,艼柃!
听到穆轻舟的话,艼柃冷着脸,没有答话。
沅笙抬起手按住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她的心没有来的感觉到慌张,她很希望艼柃拒绝穆轻舟,不管他所说的是什么,她都希望艼柃能够拒绝!
半晌,艼柃咬了咬牙,他盯着穆轻舟的眼睛:“殿下要用什么来换?”
穆轻舟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艼柃的眼睛,正色道:“我的逆鳞,怎么样?”
沅笙心中轰然一声,逆鳞?!
她猛然惊醒,天已然大亮。冷汗湿透了她的脊背,她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微有些踉跄,凭着昨日的记忆去寻那个被她扔出去的东西。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沅笙心中不停安慰着自己。
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不远处,被朝阳映衬出有些厚重的光晕。
沅笙怔愣在原地,慢慢蹲下身将那黑色灯盏形状的东西捡起,她闭上眼睛,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青行灯!
穆轻舟居然用自己的逆鳞同艼柃换了青行灯!
青行灯,冥界三宝之一。
有凝魄聚魂之效,并有化解体内外力影响之功。
穆轻舟用自己的逆鳞来同艼柃作为交换,换取青行灯,又费尽心思将这灯放在她身边,为的是什么,她岂会不知?
他想要帮她修补尚有细缝的元魂,想要帮她化解体内三生河水的力量。
他知道,如果他将这青行灯直接交给她,她定不会受他的恩,所以他骗她,激她,将这青行灯放入这锦袋之中交给她,让她日日戴在身边。
如果不是昨日她饮醉了酒,她是不会将这锦袋打开的,那么这其中的缘由,她便永远不会得知。
也许有朝一日,她会将这锦袋丢弃或者打开,可是到那时候,想必她的元魂早已修补完整,体内的三生河水之力也早已化解。
沅笙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青行灯,眼眶越发感觉酸胀。
逆鳞对龙族来讲是多么重要,堪比龙族的半条性命,他居然会用自己的逆鳞来换这东西。
怪不得,她见他的时候,他面色苍白,怪不得,他周身起买逆行,怪不得,仅仅是自己放出周身威压都能将他震的吐血。
原来,是因为他刚割下逆鳞!沅笙将青行灯重新装入锦袋,挂在腰间。
她手中捏起法诀,她要去天宫,她要亲自去找穆轻舟,去问问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事!他们早已两不相欠,他以为他做下这些,自己就会感激他吗!?
……
沅笙一路直奔南天门,如果会被拦下,她都想好了,毕竟她现在不是来找架打的,她便找机会偷偷摸摸的潜入。
她只想见见穆轻舟,她不想他为难。
刚拔下逆鳞,又擅动天罚印,两相相加,这种程度的耗损,搞不好真的会要他的命。
就算他是天族皇子,天君不会见死不救,可是天族法度一向严明,他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可见一斑。
沅笙在南天门门口站稳身形,理了理衣摆:“魔界沅笙,找天界三皇子有时相问。”
南天门的守将见到沅笙,互相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对着她拱了拱手:“原是魔君大驾,还请魔君稍后,我等通报一声。”
沅笙看着那守将恭敬的样子,心中有些纳闷,面上却并未有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个白衣的仙姬微躬着身子快速行了过来,对着沅笙福了福身:“尊驾这边请。”说着转回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为沅笙带路。
沅笙不动声色的跟着那仙姬步入南天门,走了一会,沅笙开口道:”本尊是来见三殿下的,你这是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