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鹿闻笙点头，他望着顾云霄笑，“和你一起，哪里都好。”

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京城固然优越，规矩却多得烦人，体验体验倒还罢了，真要一直待着，鹿闻笙也待不住，哪有随军来得自在。

顾云霄拥紧他，沉声许诺：“等这次剿匪回来，我便带你离开。”

“剿匪？”鹿闻笙一愣，“什么剿匪？”

“西直山有山匪结群作乱，当地官员又不作为，陛下派我过去彻查此事。”顾云霄低声说，轻抚鹿闻笙的鬓发，“别担心，只是日常工作，至多不过一月便可了结了。”

和带军出征相比，山匪自然算不得什么。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顾云霄迟疑，他并非不想鹿闻笙随行，也确实放心不下他独自在京中。可剿匪作战不比边疆辽阔平坦，山间地势险峻，情势多变，皇帝给的兵力又不多，若有敌情他必得冲在前头，到时怕是会顾不上鹿闻笙。

“我知道。”鹿闻笙说，他也不愿给顾云霄拖后腿，没有要求随行，“我会小心的。”

顾云霄看他半晌，末了，轻轻叹了口气，拥着他轻吻额角，“是我不好，将你带到这是非之地。”

鹿闻笙摇头，这当然怪不得顾云霄。再说，若真要追究，当时皇帝问他要不要进太医院，还是他自己应下的。

隔天，鹿闻笙送顾云霄出城门。顾云霄不再穿朝服，而是换上戎装，冰冷坚硬的铠甲贴在身上时硬得发凉，他不舍得抱鹿闻笙太久，却更不舍得松开。

“我等你回来。”鹿闻笙说，将一枚小鹿玉佩塞进他手里，“照顾好自己。”

顾云霄万分不舍，副将第三次隐晦地催促他，顾云霄才放开手，骑着马走了。

鹿闻笙勒着缰绳回身时看见皇帝站在城楼上，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鹿闻笙冷淡地收回眼神，夹住马肚驰入城门。

【作家想说的话：】

芜湖！下章开启强取豪夺！

皇帝强制爱“陛下……何必如此，折辱微臣。”

半月后，鹿闻笙收到了顾云霄回京的消息。

只不过，和上次胜利凯旋不同，这次是因勾结叛党余孽企图谋反而被押解回京。

消息传来时正是晚上，晚膳用到一半，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来和鹿闻笙报告这个消息。

“怎会、将军怎么会叛乱……将军效忠之心日月可鉴，皇上糊涂啊！”

管家慌得六神无主，发着抖几乎要站不稳。鹿闻笙呆愣片刻，手里的筷子也在失神间掉到了地上。倒不是因为这消息，而是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任务二：拯救顾云霄。】

鹿闻笙弯腰捡起筷子，淡淡道：“背马，我要进宫。”

“进、进宫？可是此时宫门已经下钥”

“备马。”鹿闻笙重复，“管家，明天天亮，劳您亲自带上些银钱去刑部与兵部几位大人府上，还有大理寺卿，将这事儿打点妥当，免得云霄路上受苦。”

管家愣愣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自然，可若只是银钱，将军他”

“将军的事，除了皇上，谁也说不上话，拿什么都没用。”鹿闻笙冷静道，“先把路上的事安排好，其他的等云霄回来再说。”

鹿闻笙山野长大，自然也会骑马，一路狂奔至皇城门外，拿出皇帝给的令牌，径自入宫。

皇帝似乎早有准备，他稳坐于千秋殿，面前摆了一桌子精美吃食，还有两幅碗筷摆着，没人动过。

外头飘了细雨，青年来得匆忙，伞也没带，被雨浸湿了的鬓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他喘着气，连脸色都显得苍白，一双薄唇褪了血色，如同脆弱易碎的花瓣。

“哎呦，鹿大人，您怎的如此快擦擦，莫要受了凉。”

孙盛赶忙递上干净的毛巾，鹿闻笙却掠过他快步上前，撩起衣袍跪下，“陛下。”

孙盛眼皮一跳，撑着笑又跟上去，委婉地提醒他：“鹿大人，陛下免了您的礼，您”

“陛下。”青年折下挺直如松柏的脊背，向他叩首，“顾将军绝无谋逆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孙盛正犹豫要不要扶，就见皇帝倏地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台阶前，而后又强忍住，只是站着，说道：“先起来。”

鹿闻笙不动，孙盛瞅了眼皇帝阴沉的脸色，赶忙伸手去扶他，“鹿大人快请起，陛下说了……”见鹿闻笙不肯起身，不由暗自咬牙，也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何，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鹿大人，您别惹陛下不高兴。”

鹿闻笙被他扶起来，抬头时皇帝已经来了近前，接了孙盛胳膊上的毛巾要给他擦脸。

“陛下，”鹿闻笙垂下眼，“顾将军”

“你入宫后，倒是学了不少规矩。”

皇帝将毛巾扔回给孙盛，轻扶着鹿闻笙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都不看朕了。”

鹿闻笙说：“微臣不敢。”

皇帝搭在鹿闻笙下颌上的手指轻轻摩挲，顺着侧脸抚上面颊，再是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眉骨，以及那双淡若寒星的双眸。

他还是冷淡，却为了另一个人，不敢抗拒。

皇帝并非久居朝堂，他也习武，指腹的厚茧在年轻医官骨瓷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皇帝动作一顿，收回手道：“先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