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去时经纪人正着急忙慌地往上赶,一见势头不对赶紧把鹿闻笙接过去,赔着笑脸说:“江少,我是小鹿经纪人,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江渡说,又看了眼一脸红扑扑歪倒在经纪人身上的鹿闻笙,“他喝太多了,还吐过,脸色不太好,可能是胃痛。”

“啊。”经纪人一愣,“哦,是,是,我会照顾小鹿的。”

直到把鹿闻笙扶到车上经纪人才反应过来她当然会照顾好鹿闻笙,凭什么和江渡交代?

后来鹿闻笙经朋友引荐和江渡慢慢熟悉了起来,江渡又问了他那个问题:“你自己都醉得不行了,怎么还替那个女孩子挡酒?”

说这话的时候,江渡的目光打量着鹿闻笙,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紧张和小心。但鹿闻笙没看出来,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江渡说的女孩子是谁,哦了一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很危险,我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

“嗯……”江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思索声,“也不见得吧。”

鹿闻笙:“啊?”

他傻乎乎地看着江渡,直把男人给看笑了,拿了酒杯掩去嘴角的笑意,说:“没什么。”

直到一年后,鹿闻笙被江渡堵在化妆间里亲吻,他才明白当初那句“不见得”的意思。

可鹿闻笙还是吓着了,他把人推开,尴尬又警惕地说:“不好意思江少,我不接受潜规则。”

江渡:“……我什么时候要潜规则了?”

他哭笑不得:“我在追求你,你没看出来?”

鹿闻笙:“嗯……”

仔细一想,江渡总约他打游戏,给他点外卖送吃的,时常来探班,还总在饭局上和他“偶遇”,一偶遇鹿闻笙总能少喝很多酒……

似乎……

鹿闻笙沉思:“嗯……”

江渡加重了点声音:“嗯??”

突然间意识到了所有的鹿闻笙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他还是后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知道……”

“好吧。”江渡说,他身量高,略弯了腰凑近鹿闻笙,“那么,第一步,就先从改名字开始。”

鹿闻笙茫然:“……啊?”

“叫我名字。”江渡说,“别叫什么江少,难听的要死。”他不满地皱眉。

鹿闻笙:“哦……”他抿了抿唇,耳根还是红,小声叫了一声,“江渡。”

“嗯。”江渡笑眯眯地应了,“阿笙。”

江渡待他自然是很好的,直到后来他们在一起了,鹿闻笙才从经纪人叶雯那里知道,他有好些资源还是江渡给推的。

江渡本想瞒着他,他怕鹿闻笙的自尊心接受不了。不过鹿闻笙倒没这么在意,娱乐圈本就是如此,何况他还要赚钱,赚多多的钱,才能和哥哥一起养家里的公司。

养好了公司,才能完成系统任务。

说到这个鹿闻笙就想叹气,这回系统非发个拯救公司的任务,天知道公司每天进出流水都是千万起步,到底得挣多少钱才算完啊……他怕是要一辈子耗在这里了。

江渡也知道他家里的变故,所以在江渡竟然愿意和他求婚的时候,鹿闻笙反倒开始迟疑。豪门不好进,进了或许会对公司有用,也或许会惹得一身骚。毕竟结婚那是涉及两个家庭的事。而且有钱人家不是一贯不喜欢明星,觉得是不入流的戏子么……

当知道他这个想法的时候,江渡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如今他们处得久了,他也越发情绪外露,搂了鹿闻笙就气冲冲和他保证:“谁敢这么说你!老子打断他的腿!”

江渡是家里的独子,他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只隐约听说生母是他父亲年轻时趁他酒醉爬床的外围女,生了孩子后讹了笔钱就丢下孩子跑了,都是父亲和保姆将他带大。江渡父亲名叫江屿,他年轻时那个“错误”发生得早,所以虽然江渡如今和鹿闻笙同龄,但江屿不过也只是四十出头。江屿经商,鹿闻笙在财经报道上看过他多次,隐隐有些面熟,江屿虽称不上年轻,但自有成熟男人稳中内敛的气度。不过他和江渡长得虽像,但轮廓更深,五官更锐利,俨然一副冷肃保守的精英派模样,让鹿闻笙实在发憷。

“阿笙,我是成年人了,我的事我自己能决定。就算真的有什么,”他看着鹿闻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我也会解决,我一定保护好你。你信不信我?”

鹿闻笙靠着他闭上眼,在心底轻轻叹气。江渡的话那样赤诚热烈,这么多年了的生活磋磨让他能够从容面对所有恶意,可却依然会对善意感到慌张。

“嗯。”他说,“我信你的。”

其实还是不太信,只是不想让江渡难过。

没想到,一个月后,江渡把他带回家了。江屿没什么特殊反应,也许性格使然,表情与眼神总是显得冷淡。但说起话来也算温和平静,并没有鹿闻笙想象中明里暗里的刁难。

江屿很忙,没和他们待太久,只随便聊聊,说了句“好好过日子”就又去开会了。

也……算是认可?

于是,他们顺利领证结婚。

因为鹿闻笙职业原因,他们没有办婚礼也没有公开,只扯了证搬到一块儿住,就住在江家的宅子里。

晚上时江渡把鹿闻笙抱到怀里,抓了他的手指握在手里把玩,一边说:“他也忙,不经常回来,之前一直住在家里是觉得方便,王姨也住这儿。”王姨就是将他带大的保姆,江渡在他脸上亲了亲,笑说,“外面还有好多房子,我们也可以搬出去自己住。”

“不用不用。”鹿闻笙赶紧说,“住家里就很好。”他不想一结婚就和江渡搬出去,免得让江屿误会,以为他不怀好意离间他们父子关系。

不过……江屿和江渡这脆弱的父子情,似乎也用不着他离间。江渡和王姨关系很好,却和江屿并不大亲近,叫起这唯一的独子来,江屿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江渡和鹿闻笙说起江屿,通常也是用“他”来指代。当然,这不算意外,毕竟江屿和江渡的性格都说不上温柔细腻,没了母亲这个中间人身份,父子之间只能说有点血缘纽带传起来的感情,但并不多。

所以当鹿闻笙和江屿见面,乖乖叫他“爸”的时候,两人皆是一顿。

鹿闻笙:“……?”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鹿闻笙又开始紧张,他的生父忙于工作,母亲在他年幼时就改嫁了,自小就是哥哥照顾的多。因此父亲这个身份不仅于江渡来说是缺失的,于他来说更是。

“嗯。”江屿应了一声,眼神带着些微复杂,但还是安抚道,“不用见外,当自己家就好。”

鹿闻笙当然不会把这种客套话当真,但江渡他似乎当真了,而且当真得过分,晚上吃饭的时候,竟然在桌子底下拿腿去蹭他。

鹿闻笙手里的汤勺一下子磕在了碗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坐在主位的江屿抬头看向他,鹿闻笙红着脸埋低了头,他对面的江屿同样埋头忍住笑,脚上却依旧不停,往他两腿中间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