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直接熏晕了,醋不管用吗?”

“昨日里还说管用呢,只?是不知道今日怎么反倒又严重了些?。”

周大?夫有些?想不通,“不该呀。”

柳天骄心里着急,哪里还能耐着性子跟他分析这些?,拉着人就?想往外走?,“别?想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周大?夫就?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哥儿,一边掰着柳天骄的手一边埋怨道:“哎呀,你这个小哥儿,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柳天骄自然不会?叫他挣脱,“都要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得?这些?,您再不走?我就?直接背您过去了。”

周大?夫拿他无法,又知他只?是心里着急,生气也不是,只?得?跟他夫人道:“速去帮我把药箱取来。”

柳天骄自知理亏,也没用老大?夫吩咐,待药箱取来后直接挎到了自己身上,“这会?儿也雇不了什么车马,只?能劳您自己走?了,回头一定给您送个大?牌匾。”

医者仁心,周大?夫也不跟他计较,轻哼一声后便快步跟着柳天骄去了客栈。

柳天骄看着周大?夫又是扒眼皮又是看舌头把脉的,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

“劳累过度,风邪入体,需好生将?养着。我先给你开上两日的药,两日后再根据病情调整方子。若运气好,七日后便能好转,若运气不好……”周大?夫暗叹,科考也是不容易。

柳天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运气不好怎么着?”

周大?夫长叹一声,“运气不好怕是有得?折腾了。看得?出来,你夫君身体不怎么好啊,虽说近来有好生将?养,终究还是底子差了些?。”

什么意思,听天由命吗?柳天骄急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要不用些?好药试试?”

“你这小哥儿倒是舍得?,我尽量给你选些?药效好的吧,只?是价钱上可能贵不少。”周大?夫瞧他穿着也知道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愿意为了夫君花费这么多,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没问题,就?选药效好的。”

周大?夫刷刷几笔写下?方子,“有两味我药箱里没带,你明日一早去医馆抓,剩下?的可以先服上一剂,不过效果?差些?。”

柳天骄连忙应下?,又细细问了煎药和服药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把银子结了。果?真是不便宜,光这两日的药就?花了他一两银子。柳天骄心想,果?然是干啥都别?生病。

把周大?夫送回去后,柳天骄又赶忙赶回来打水给卫文康擦身子、敷额头,周大?夫嘱咐过的,烧得?厉害的人要想法给他降温,免得?把脑子都烧坏了。

忙活了大?半夜,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柳天骄后来实在是累极,趴在床头就?睡着了。

卫文康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鼻子也堵得?难受,感觉呼吸都困难。迷迷糊糊盯着床顶的围帐看了几眼,又费力转过头看了看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了客栈。

柳天骄被他的动作惊醒,忙上前试了试额头,见不再像昨晚一样滚烫,稍稍放下?了心,问卫文康:“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卫文康见他眼下两团乌青,哪里愿意叫他担心,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好多了,辛苦你照顾,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有什么好辛苦的,倒是你昨日被人抬出来的时候,把我吓够呛。”

卫文康想起?来,科考期间被人从考棚里抬出去是直接算作弃考的,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只?问道:“我昨日考卷交上去没有?”

“交上去了,你快躺下?好好休息。”柳天骄把人摁在床上,给他解释道:“抬你出来的官差大?哥说是特地等到考试结束后才把你抬出来的,成绩保住了。”

卫文康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担心,“做到后面脑袋昏昏沉沉的,成绩怕是不佳。”

柳天骄见他脸白得?跟鬼一样,没好气道:“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儿的身子骨吧,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又一下?子打?回原形了。”

话说得?不好听,眼中的关切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卫文康只?觉熨帖,“有你呢,还需要担心什么?”

“哼哼,你就?仗着我心软可劲折腾吧,待你好了,非得?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好,由着你收拾。”

柳天骄不懂,卫文康却是知晓考场规矩的,但凡被抬出来的都视为放弃考试,他如今能保住成绩,想必巡考官和考棚里的官差都是帮了忙的。卫文康自是感激不已,有心想登门道谢,转念一想,考生拜访巡考官有不轨的嫌疑,并不妥当,又无从知晓那几个官差的姓名、住址,想要道谢也无法,只?得?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若能有幸碰到,必要好生谢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卫文康这一遭可是受了大?罪,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觉得?身体好歹有了些?力气。家里本就?不是很宽裕,科考又花出去大?把的银子,现?下?又是生病,眼瞧着柳天骄攒了一年?的银子一股脑花了个干净。卫文康心疼得?厉害,待身上有了些?力气后就?坚持要回家。

柳天骄哪里肯应,路途那么远,又是风吹日晒的,别?一下?子又将?病情恶化了。但一直住客栈也确实不是个事儿,柳天骄想了想,便干脆去附近找了间民?房住着,条件自然是比客栈差些?,但租金便宜,还能自己在院子里支个炉子炒菜做饭。

哪料他手艺好,随便弄点啥香味儿都馋人得?紧,每到饭点儿,房东家的几个娃娃都伸着脖子往他炉子方向瞧。能在府城有多余房间往外租的家境都差不到哪儿去,房东家的娘子见自家几个丢人现?眼的娃娃怎么骂也不管用,便跟柳天骄商量,一天给他一百五十文钱,叫柳天骄做饭的时候捎带上他们家的,菜由柳天骄买,米上他家拿就?是。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嘛,柳天骄正愁在府城开销大?呢,一百五十文钱着实不算少了。只?是人家花了钱,菜便不能做得?太差,房东家是四个大?人三个小孩儿,再加上他们两个,一日吃上五斤肉,便是一百文,油的话一天算二十文,其他零零散散的菜钱佐料钱,算下?来得?二十文,这样加起?来便是一百四十文。

劳心劳力半天,只?落下?十文钱,这生意听起?来不怎么划算,可没这生意他们两个也得?吃饭啊。这下?相当于除了吃喝,一天能剩下?十文钱左右,也不少了,何况还能跟着吃些?好的给卫文康补补身子。

柳天骄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拿了钱办事一向爽快,每日里变着法做好吃的,像红烧肉、炸圆子、锅巴饭这些?,既能照顾大?人的口味,又会?做些?小玩意儿讨孩子喜欢,关键他干活还干净利索,菜肉都是洗了又洗,一点儿不用人担心吃得?不新鲜,叫房东一家直呼这钱是没白花。

只?是卫文康这回病得?实在是不轻,每日里药钱大?把大?把往外花,人却是迟迟没好利索。待到后面,卫文康直接就?不吃药了,说白白浪费钱,如今好饭好菜补着,没多久就?能自己痊愈。

柳天骄自然是不愿,坚持要继续给他抓药吃,倒是周大?夫见状说道,卫文康这病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主要还是靠养,不必再浪费银子。大?夫都这么说了,柳天骄只?得?作罢,好歹是把这项大?开销止住了。

就?这样,细细算来,卫文康这场病都花了七八两银子,再加上吃住的开销,光考完试后,银子就?花出去近十两。

卫文康心里是焦灼的,眼瞅着赁了十日的房子就?要到期,再不肯在府城待下?去,坚持要回家。柳天骄无法,只?得?找了条厚被子,把人好生包裹着上了车。

承蒙周大?夫照顾,柳天骄本想把说好的牌匾送了再走?的,老头子倒是硬气,说府试成绩还未出,还不能说明他那法子管用,现?在送牌匾为时过早。柳天骄心里明白,其实那小老头就?是见他们这回花了不少银子,想给他省些?。

这趟府城之行,运道是差了些?,遇上的人却都是很不错的。像周大?夫、像考场的差役、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再像一脸不舍直念着以后再也吃不到他的好手艺的房东家,叫他对这个陌生又繁华的地方生出了一些?好感。若是以后有机会?,柳天骄想,他应当是想再来这里走?一遭的。

回到清水村的时候跟去府城的时候一样,天已经黑透了,村里人大?多关上门睡觉了,唯有那些?看家护院的狗,听到人经过汪汪叫了几声。

柳天骄想起?自家的两只?小狗崽,许久不见,也不知道还认识人不。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多虑了,门刚一打?开,两个黑乎乎的影子就?窜了出来,“汪汪汪”叫着直往人身上蹭,柳天骄提起?左脚它们又往右脚绊,要不是他底盘稳,早就?倒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卫文康,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仗义救狗的情谊,除了当着外人的面儿,两只?小狗崽向来是不愿意搭理他的。

柳天骄叫缠得?没办法,只?得?一手一个小狗崽,好一番捏扁搓圆后才罢休,完了跟卫文康说:“怎么摸着感觉瘦了些?,都能摸到骨头了,肯定是江闵那个小抠门没给他们吃饱。”

都摸不到骨头了那还是正常的狗吗?卫文康道:“它们正是抽条的时候,瘦了才应当。”

柳天骄半信半疑,“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