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的生活被填充得饱满而有序。
舞蹈系的专业课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练功房里,她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身影。
在社团中,她已从懵懂的新人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骨干。
顾屿有意让她承担更多策划和组织工作,她总能完成得一丝不苟,提出的想法既新颖又具备可行性,赢得了社员们一致的信任和喜爱。
那种发自内心的、因自身能力而被肯定的自信,逐渐取代了曾经需要依附于他人目光才能存在的价值感。
她与顾屿的相处,依旧保持着朋友间的界限,却又有某些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
他们会在讨论社团事务的间隙,很自然地聊起最近的展览或电影;
会在食堂偶遇时,自然而然地同桌吃饭,话题从学业蔓延到生活中的琐碎趣事;
他依旧会在她遇到难题时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但她不再只是被动接受,也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转。有时只是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未尽之意
洛笙开始尝试着,一点点地,向他展露那些不轻易示人的细微情绪。
对某次发挥不佳的懊恼,对一篇晦涩论文的吐槽,甚至是对南城连绵阴雨的一点点抱怨。
每一次,顾屿都会安静地倾听,然后给予理性的分析或温和的安抚,从不越界,也从不错漏。
这种安全而舒适的互动,像温和的水流,慢慢浸润着她曾紧闭的心门。
家庭的温暖,则是她最坚实的避风港。
洛笙父母在南城的事业已然步入正轨,新家布置得温馨而舒适。
每个周末,只要没有排练,洛笙都会回家。
饭桌上总是摆满她爱吃的菜,父母从不追问她的感情生活,只是关心她的学业是否顺利,睡眠是否充足,钱够不够花。
他们会分享各自工作中遇到的趣事,也会一起规划短暂的假期旅行。这
种平淡而真实的家庭生活,给予了洛笙巨大的情感支持和安全感。
她知道,无论外面风雨几何,总有一盏灯为她而亮,总有两个怀抱永远向她敞开。
学期的尾声,恰逢南大艺术学院举办年度优秀学生作品展演。
洛笙编导并领舞的现代舞作品《溯光》入选,并将作为压轴节目登场。
演出当晚,艺术中心座无虚席。
台下,洛笙的父母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骄傲的泪光。
顾屿坐在他们身旁,安静地注视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孩,唇角含着清晰的笑意,眼神专注而明亮。
演出获得空前成功。在随后举行的优秀学生表彰环节,洛笙作为获奖代表上台发言。
她站在聚光灯下,穿着简单的连衣裙,身姿挺拔,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向台下。
“谢谢大家,”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平静却充满力量,“这份荣誉,是对过去一段时间的总结,更是一个新的起点。”
“曾经,我以为成长意味着背负和挣扎。但在这里,在南大,我学会了另一种成长的方式那就是放下包袱,专注向前,去发现自身的力量,去拥抱无限的可能。”
“未来就像一场未知的舞蹈,”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绽放出灿烂而明亮的笑容,“或许会有挑战,但更多的是值得期待的精彩。我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它,去创造它。”
台下响起持久而热烈的掌声。父母欣慰地擦拭眼角,顾屿鼓掌的动作坚定而持久,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台上那个熠熠生辉的她。
过去的伤痕或许并未完全消失,但它们已然被转化为了内在的纹路,成为了她力量的一部分,而不再是定义她的枷锁。
她的未来,正清晰地、热烈地、在她自己的手中,徐徐展开。
第二十二章
大西洋彼岸,冬季。
江肆裹紧大衣,抱着厚厚的专业书,快步穿过图书馆前空旷的广场。
异国的生活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也按下了静音键。
少了那些喧嚣的追逐和刻意的偶遇,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他开始习惯一个人泡在图书馆直到深夜,习惯用咖啡和冷三明治应付一顿又一顿饭。
心理辅导仍在继续。在那个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的房间里,他学会了不再用愤怒或逃避来武装自己,而是开始笨拙地、真正地去剖析那些导致失去的瞬间。
他回忆起洛笙一次次失望的眼神,回忆起自己理所当然的忽视,回忆起那份可笑的、笃定她不会离开的傲慢。
痛苦依旧尖锐,但他不再试图掩埋,而是学着与之共存,并在这种持续的钝痛中,缓慢地重塑着自己对情感和责任的认知。
成长是一场孤独的跋涉,他步履蹒跚,却未曾回头。
苏漫的信息和越洋电话,曾在最初的一两个月里频繁响起。
屏幕那头的语气从委屈抱怨,逐渐变成不甘的质问,最后只剩下疲惫的挽留。
“江肆,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到底有什么好?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