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冷云开本想把上衣脱了给她披上,但他上身就穿了一件衣服,给了她就要光膀子了。想起上次在水潭边她骂自己廋皮猴、不要脸,解扣子的手又犹豫了。
旁边就是官佛寺的围墙,但从这到佛寺的大门口还有段距离,要想去佛寺避雨还得淋好长一段路呢!忽然见他发现围墙上仿佛有道小角门是虚掩着的。他回忆一下佛寺的大概布局,指着那道门兴奋地拍拍月明的肩。
“兰月明,你看见那道门没有?里面是佛寺的后殿,雨下得太大了,这里躲着比出去淋雨好不到哪去,咱们跑快点,穿过小门去后殿避雨。”
月明被风吹得嘴唇都紫了,听到有更好的躲雨处忙不失迭地点头。云开见她小脸冻得煞白,怕再给她淋病了,解下头上的包头摊开,象围巾一样蒙住她的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搂着月明的肩膀把她护在怀里就往雨幕里冲。
月明茫然地跟着他跑,茫茫地雨雾让她辨不出方向。鼻尖充盈着的是包头上沾染的头油香,罕云开身上的微微的汉味和雨水那股带着腥气的凉。
她慌乱地跑着,心象打鼓一样砰砰乱跳。这样的感觉她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学校虽然管得严,但少女们那里会一点秘密都没有。那些在女同学之间流传来流传去的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她也看过不少。她很明白自己此刻是怎样一种心境,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罕云开呢?
罕云开一脚踢开虚掩着的小门,踏着阶梯上了后殿。月明解开头上围着的包头布,罕云开把她护得很好,除了裙边湿得厉害,其他地方还算好。她把包头布拧干递给罕云开:“你快擦擦,身上都湿透了。”
虽然刘海都还滴着水,云开满不在乎地撸了一把后对月明道:“你自己擦吧,别回头又病了。”
月明按着他的肩膀对他道:“头低一点。”
云开乖乖地低了头,包头布蒙住他的脑袋不轻不重地擦着,就着眼前的余光,他看到湿漉漉地裙子裹着月明的身体,从小腿到腰臀纤毫毕露。他闭上眼不敢再看,但闻着锦莱身上那股缅桂花的香味,那情景就算闭上眼也挥之不去。
包头布的作用也有限,堪堪能让他头发不滴水而已。月明擦了半天最后认输地把包头布还给他:“我擦不干了。”
云开也不在意,结果胡乱在身上擦了擦顺手就把布扔在一个台子上。
月明一边拧着裙边的雨水一边打量着昏暗的后殿,奇怪道:“这里面为什么没有佛像?”
云开摸了摸身上的火柴,想把台子上燃剩半截的蜡烛给点燃,结果擦皮已经湿透,擦了几根连火星子都没冒出来。
怕屋里黑洞洞地她害怕,云开牵着她的手来到台子的后面,打开排在台子脚边的几个木箱,拿出一个面具递给她。
“这里原来是正殿,后来官佛寺扩建重新改了大门,把正殿改到前面去,这里就荒废了,装一些过赕的佛具。”
月明好奇地打量手里的这个白色面具,明明是过赕时礼佛、祈福用的,这个面具上的眉眼却很诡秘。虽然笑得眉眼弯弯,但却让人欢喜不起来。
她把面具贴在他的脸上,觉得这面具和云开很相配。他脸上虽笑眯眯地,但他其实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他对待下等阶层的疏慢虽然没有劳奔那么明显,但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云开任由那个面具靠近,直至完全贴在他的脸上,他透过面具的眼睛看着月明。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异常明亮,如同破蚌而出的珍珠一般闪着莹莹地光泽,也看到月明脸上微妙的变化。
他哑声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月明喃喃道:“我有些怕它,但又想碰它?”
云开敏锐的觉得,有些事情即将改变,他鼓励月明道:“它不会伤害你的,不信,你摸摸他的眼睛。”
月明被蛊惑了,她伸出手指朝面具后的眼睛慢慢靠近,云开闭上眼睛,等着那纤细地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皮。
“什么人?”门口一声喝叫让云开倏然睁眼,也把吓得月明缩回了手。
他牵着月明走出台子,在门口站着的僧人面前摘下面具冷冷道:“去给我找两把伞来。”
回去的路上雨势已经变小,云开和月明各自打一把伞慢慢地走在路上,仿佛是清冷的空气让两人清醒过来,先前在殿里台子后的那股暧昧的气息也被微风吹得烟消云散。一路上两人也都没好意思再说话。
云开把月明送到她院子门口,叮嘱道:“回去记得热热地洗个澡,不要感冒了。”
月明点点头:“你要是感冒了,让俸小赛来跟我拿药,我这里有西药。”
云开无奈地笑了,这孩子,也不会说点吉利的。
月明盯着他凌乱的发丝一拍脑门:“哎呀,你的包头忘记在后殿里了。”
“没关系,我还有。”
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月明咬着唇把伞递给他:“那我进去了。”
云开点点头:“快进去。”
看着她的院门合上,云开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泡澡的时候打了几个小喷嚏,不由得捏着鼻子嘀咕:“不会真让兰月明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第54章
54 第54章
土司老爷回府,据下人说当晚就去了三太太的屋子,不是去温存而是教训了三太太一番。声音大得八太太在自己院子都听见了,三少爷被吓得哭了一晚上。
月明听说后缩在自己院子里,除了每天去云开那里念书哪里都不去,很是老实了一阵子。连给印太请安都不大去了就怕当头遇上罕土司。
毕竟年纪小,缩了半个月缩不住了。这日在云开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就短吁长叹起来:“我算是已经学业有成了,但整天闷在府里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真是寂寞呀!”一边说还一遍觑眼看云开,希望他能体会自己话中的未尽之意。
云开却是想翻白眼。什么你就学业有成了?!光会说不会写净读白眼书,大字都不识一个还感叹自己无用武之地,兰月明除了有汉人的虚伪还没有自知之明。
见云开不上道她只能把话说得更委婉一些:“二少爷,你说就我这傣语水平能和那些街头小贩杀价了吧?”
“嗯。”云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道:“你连说带比划的,能让那些街头小贩知道,这是头肥羊。”
俸小赛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月明不满的蹙着眉道:“你还想让我叫你哥哥,有你这么损妹妹的么?”
云开看了她一眼:“只有哥哥才会这么苦口婆心的给妹妹讲道理。可惜天下的妹妹都一个脑子,不爱听道理。”
“哼。”月明把书往桌上一扔、小脸一板准备回自己院子。
“哎、哎。”云开连忙喊住她:“你最近脾气见长啊,说都说不得了。”
月明撇着嘴道:“念书还不是讲个劳逸结合,我都念了好多天了,该让我放松放松了。我以前在学校上六天课还给放一天假呢!”
云开气笑了,明明是她自己怕老爷所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却赖他逼着她念书。
孩子真是难带,他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出去疯是不可能了,老爷回来我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一段时间。只要不出府,你想玩什么我陪你。”